第246章 螳螂與黃雀(四)(第2/2頁)

朱思勍看到楊渥這般模樣,知道自己說漏了嘴,趕緊笑道:“範長史一番苦心,都是為了大王基業,請大王明鑒!”

楊渥心中也知道範思從對自己的忠心,雖然心中不喜,但還是點了點頭,只是想起平日裏那些不順心的事情,不由得嘆道:“我如今身為淮南之主,位極人臣,但還沒有昔日裏判點衙內諸軍時每日裏射獵擊球,快活之極!這天下事怎的不能兩全呢?”

楊渥正慨嘆間,遠處出現了一個騎影,朝這邊飛馳而來。朱思勍眼尖,離得尚有兩百余步便已經看清了那騎士背後的靠旗,肅容道:“大王,是王府的傳騎,定然有緊要消息!”

“莫非是與鎮海軍的戰事有變化!”楊渥眉頭一跳,神色緊張了起來,自從他將一部分親軍增援到前線,重新對廣德一線的鎮海軍發起猛攻以來,呂方放水遲滯彼軍,前線戰事便十分膠著。楊渥的心情也十分著急,只是如今自己的心腹陳潘已經在第一線了,也不主張再更換主將,只得耐心等候。

轉眼之間,那傳騎已經趕到楊渥面前,騎士跳下馬來,單膝跪地,雙手呈上書信,朱思勍探身接過書信,呈送到楊渥面前。楊渥打開一看,臉色頓時凝重了起來,輕踢馬腹道:“快回王府!”

吳王府節堂,七八人分兩廂坐開,個個神色疑惑,不時交談著什麽,從他們臉上的神色來看,應該他們還不知道被突然招來的原因。這時,突然外間傳來一陣通傳聲,眾人立刻刷的一聲站了起來,接著楊渥便一身窄袖圓袍上得堂來,徑直走到首座坐下,對一旁的範思從問道:“長史,江州的使者在哪裏?”

範思從斂衽行禮道:“啟稟大王,安排在左廂的那座獨立別院歇息,門外有精兵把守!”

楊渥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長史,你快將事情詳情說與大家聽聽,之後也好商量!”

範思從點了點頭,便細細的將鐘傳身故,鐘匡時與鐘延規兄弟相爭,於是鐘延規派出使者向淮南求取援兵的事情一一說明於眾人聽。聽到這個爆炸性的消息,堂上眾人神色各異,有驚喜,有惋惜,有疑慮,更多的則向範思從提出各種各樣的問題。

“鐘延規那廝說要借兵,可有送出人質來?”

“鐘延規在信中說鐘傳乃是鐘匡時所暗害,這到底是他編造出來還是當真如此?”

“鐘延規說要借兵,那他有無交出大江入湖的關口,這可是緊要的很!”

雨點般的問題讓範思從一時間很難回答,看著眾人興奮的神色,他的嘴唇張開而又合攏了,顯然經驗還不夠豐富的他在這段不長的時間內並沒有從使者那裏得到確實的消息。

“依我看這消息中頗有蹊蹺,據我所知,這鐘延規不過是鐘傳的義子,鐘匡時卻是鐘傳的嫡子,兩者的身份本就是天壤之別,鐘傳又不是那等暴虐之人,鐘匡時又何必暗害自己親父來奪取王位呢?依我所見,定然是鐘傳死後,鐘延規不服鐘匡時繼承大位,便起兵奪位,又害怕兵力不足,便向淮南借兵以為後援!”一名老將笑道,此人雖然未曾親見,但憑借著過去的經驗倒也猜得八九不離十。

“不錯,那江州與我軍接壤,鐘延規若是引兵南下去爭洪州,其老巢必定空虛為我所奪,與其這般,不如索性向我軍借兵來的痛快。”

“其實這些都不重要,反正現在能夠不戰而取江州,洪州便門扉盡去。大王果然洪福齊天,敵軍兄弟相殘,門戶洞開,江西唾手可得了!”

隨著疑惑的漸漸解除,狂喜逐漸占領了堂上絕大部分人的胸中,他們幾乎都是楊渥的忠實支持者,但是自從楊行密去世之後,淮南諸般事情都很不順,仿佛上天的眷顧也隨著楊行密一同離去了。但眼前的這一切仿佛是老天給眾人的一個信號,不順已經過去,光明的未來正向自己招手。但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是這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