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勒索

王延應見趙引弓下手沉重,皮鞭到處血肉橫飛,眼看便要將那人打死,倒怕打死了人,妨礙了今日過來的目的。趕緊一把拉住趙引弓的胳膊“趙刺史且收手,懲戒幾下也就罷了,否則若是打壞了人,旁人豈不會說是我等心胸狹隘!”

趙引弓這才收住了手,正要喝令挨了打的手下向王家兄弟道歉,那人掙紮的爬起身來,卻腳底一軟,撲倒在地,原來方才已經受創過重,已經昏死過去。趙引弓笑著對王延應笑道:“可請公子念在他當年對某家也有幾分微勞,饒下他一條性命。”

王延應此行本來就不是為了找趙引弓的麻煩,只不過他素來在福州城內橫行霸道慣了,而福州滿城軍民也知道他們兄弟的身份,無有敢觸怒此人的,突然遇到一個不識相的,居然還是趙引弓這等降虜的部下,才這般發作起來,此番見趙引弓居然將其打得昏死過去,心下也有了幾分寒意,也就順著台階下坡,聲稱不再與其計較了。趙引弓這才一面喝令手下將其帶到隔壁房間醫治,一面恭維王家兄弟寬宏大量,引導其一行人到了屋內,吩咐送上酒肴招待。

趙引弓讓王延應坐了上首,自己在下首陪坐,王家其余三人分散坐開,趙引弓不住推杯換盞,小心伺候,待到酒過三巡之後,王延應也就有了三分醉意,想起此行的目的,借著酒意笑道:“趙刺史,上次你送我的那一對琉璃盞十分不錯,只是昨日我不小心跌碎了一只,這物件若是成單,便不為美。你那兒若是還有,不如替我補齊了一對了可好。”

王延應一席話說完,一旁侍候的兩名趙引弓親信已經怒上眉梢。原來這一對琉璃盞本來自安息,乃是趙引弓的祖傳之物,趙引弓十分喜愛,幾乎是每日離不得的。先前王延應來時,在飲宴上看到這一對琉璃盞,王延應竟然強索了去,這倒也罷了,今日居然還托言摔碎了,還要一只來配齊了,當真是貪婪厚顏之極。

趙引弓臉上露出一絲難色,笑道:“王公子,並非在下虛言推辭,只是某家祖上購買時那商人也說這世上只有這一對,請公子原諒。”

王延應此言本就是個引子,他也知道那等稀罕的琉璃盞能有相似的一對已是極難得的,哪裏還有可能再弄來一只一模一樣的,聽到趙引弓意料之中的回答,他臉上立刻現出不滿的表情,高聲道:“某家今日來趙刺史府上,並非強索寶物,只是我家叔父生辰將近,欲尋一像樣的賀禮罷了,這琉璃盞如今只剩一只,如何送得出去。趙刺史在明州已有五代,積蓄何等豐厚,如今難道連一只琉璃盞都尋不出來?你如此推脫,莫非是瞧不起我們王家,以為我等不付錢白拿了你的不成?”

王延應話音剛落,一旁的王家其余幾個兄弟立刻齊聲喝罵起來,門口侍應的兩名趙引弓親信哪裏還忍耐的住,伸手便要拔刀給他們一個好看,卻看到趙引弓雙手手掌向下微按,顯然是示意他們按捺,他們兩人才強壓下怒氣。

“王衙內息怒!”這王延應擔當著衙內指揮副使一職,所以趙引弓以衙內相稱:“某等從台州亡命而來,蒙王使君大恩而得活,莫說是些許財貨,便是這幾百條性命,也都是王使君的。只是這樣的琉璃盞只有兩只。若要送王使君賀禮,某家這裏還有幾件東西,王衙內若看得過眼,盡可取去便是。”趙引弓說完,便伸手招來一名屬下,輕聲吩咐了幾句,那屬下小心退下,不一會兒便從後廂回來,手中卻多了一塊推盤,上面用塊絹布蒙了,也不知道裏面有什麽物件。

王延應方才本就是裝怒,想要威嚇對方,好逼出趙引弓的寶物來,到時候他將其取走,隨便給個三五十貫的,想必對方也不敢和自己爭論,眼見的趙引弓屈服了,臉上的怒氣立刻便變成了貪婪之色。按說王家上一代兄弟三人,無論是王潮還是二弟王審邽、三弟王審知,雖說個性不同,但無一不是人中之傑,老三王審知更是自奉微薄,留心民生,見識深遠,在五代中的武人藩鎮中十分少見。可他們的子侄們卻大多數貪圖財貨,貪虐好殺,妄自尊大,目光短淺,倒是些典型五代時的短命軍閥,讓人只能感嘆萬千。

趙引弓結果屬下的托盤,小心翼翼的將其放到面前的幾案上。王延應看到他小心的模樣,也不禁被勾起了好奇心,笑道:“看趙刺史的模樣,這幾件物品倒好似比先前那一對琉璃盞還要珍貴似的。”

趙引弓笑道:“若論珍貴的確這幾件要貴重些,不過那對琉璃盞乃是祖上之物,意義不同罷了。”說到這裏,趙引弓吩咐手下將門窗緊閉,並用黑布將透光之處遮好,屋中頓時一片黑暗,旁人點起蠟燭方才明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