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章 割袍斷義(第2/2頁)

蘇掌書看到故友這般模樣,知道絕非能以言辭所動,只得轉問道:“也罷,此事也只能由得你了,只是這些年你都在哪裏安身,可還缺乏些什麽?”

聽到故友打聽自己現在所在,嚴可求不由得警惕了起來,自從家門大變,又遭遇陳允刺殺,幾乎喪命之後,他便小心謹慎到了極點,他深知仇人不但勢力極大,而且心狠手辣,心思細密,一個不小心,丟了自家性命事小,大仇無人來報可就事大了。可是想起此行的目的,嚴可求低聲道:“某現在在淮南吳王帳下右衙指揮使徐溫府中當一個清客,也就給他們幼子講講經書,混碗飯吃罷了。”

蘇掌書聽到故友在楊行密麾下將領府中做活,不由得警惕了起來,待仔細看了看嚴可求的臉色,卻在那傷疤縱橫的臉上看不出什麽端倪來,便息下了疑心,起身走到賬後,一會兒走了出來,手中卻多了一個小錦囊,放到嚴可求面前,笑道:“那徐溫是個武夫,想必也看不出賢弟的大才,這裏有些錢,賢弟且先收下,待到急時花用。”

嚴可求聽了不由得一愣,將那錦囊打開一看,卻是十余枚金錠子,怕不有二十余兩,心頭不由得一暖,正要推辭,卻聽到蘇掌書笑道:“你也莫要推辭,如今安使君勝負未蔔,若是勝了,我也不缺這點金子,若是敗了,只怕蘇家也與賢弟差不離了,多點金子又有何益。”

看到故友臉上的苦笑,嚴可求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蘇兄,在下此次前來卻是受人所托。”

“受人所托?”蘇掌書的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卻不知是受那位高人所托?”他的聲音溫度一下子低了下來,全然沒有了方才那種與故友交談的親熱勁。

“正是鄙主徐溫徐將軍。”嚴可求硬著頭皮繼續說了下去:“徐將軍受命討伐田覠、安仁義二賊,久聞蘇兄乃是潤州大族,深孚眾望,讓在下來請您相助。”

“徐將軍?”蘇掌書的聲音中滿是諷刺意味:“這廝鼠營狗竊之徒,離間骨肉,使計殺了朱使君,才得了這個右衙指揮使之徒,竟然稱我家主公為賊。”說到這裏,蘇掌書拔出腰間佩劍,將衣衫前襟割下一塊來,撇到嚴可求面前,低喝道:“君子相絕,不發惡聲,你回去後告訴徐溫那廝,蘇某受安使君厚恩,自當以死相報,若要交戰便提兵來戰,休得使這些伎倆。”說到這裏,他走到賬門前,伸手指著帳門道:“今日你在這帳中還是蘇某之友,異日相見,便是路人,盡心竭智相鬥便是了。”

見蘇掌書已經割袍斷義,嚴可求也不禁覺得頗有些羞愧,正準備告辭,眼角卻看到了幾案上的一封書信,正是先前呂方寫給安仁義的那封親筆信。這些年來,嚴可求日夜都想著向呂方報仇,對呂方的筆跡更是熟悉之極,一眼便認出了是仇人的筆跡,立刻將那書信搶在手裏,細看起來。蘇掌書看到嚴可求的行徑,也知道這書信何等要緊,趕緊搶上前奪,卻被嚴可求一把推開,跌坐在地,情急之下,便拔出一旁的長劍喝道:“快將那書信放下,否則我高呼一聲,你便休想生出此營。”

嚴可求此時已經將那書信看了小半,心中便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他見故友神色堅定,心知自己生死便在對方一念之間了,強自笑道:“蘇兄何必如此緊張,小弟將這書信還你便是。”話音剛落,嚴可求手腕一抖,便將那書信彈向蘇掌書面門。說時遲那時快,嚴可求借著對方視線為書信所吸引的機會,一個箭步便沖到蘇掌書面前,一掌便印在對方的胸口中。

蘇掌書剛剛接過書信,胸口便被對方輕輕的印了一掌,只覺得四肢百骸軟綿綿的,一絲力氣也提不起來,他雙目死死地盯著故友的眼睛,想要說些什麽,口中湧出的卻滿是鮮血,便癱倒在地,再也沒有知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