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墻頭草

杭州刺史府,李彥徽斜倚在榻上,剛剛午睡起來。臥榻旁兩名青衣小婢正端來溫水青鹽,準備伺候他梳洗更衣。那兩名青衣小婢,不過二八韶齡,正值青春少艾,所著青衣裁剪的十分合體,承托出盈盈一握的腰身。兩張宜嗔宜喜的俏臉好似一個模子做出來的一般,卻是一對孿生姐妹。看她們容貌舉止,便是一般小家碧玉也是遠遠不及,此時卻被用來當作伺候李彥徽起居的貼身婢女,倒是出奇的很。原來自從李彥徽由廣陵渡江到了杭州,擔任杭州刺史之後,與呂方保持著一種相對平靜的關系,正如他事先所料到的:呂方借口兵事未息,浙東諸州未平,將杭州屬下諸縣的權利盡數抓在手裏,便是杭州城中,呂方不但將刺史府中的民籍田冊盡數搬走,連有能的屬吏也盡數調到了自己的觀察使府中,於是李彥徽所在的刺史府中,只留下了十幾個年老昏庸,什麽也做不了的老吏以外。可待李彥徽到了自己的住處,卻驚訝的發現不但那宅院準備的十分妥當,而且其中的舞姬婢仆,廚子花農無一不備,素質還十分出色,李彥徽也是出身鐘鳴鼎食之家,沒過兩日便看出了門道,隨口一問,竟然都是越王府的舊人,那一對孿生小婢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待到用青鹽漱口完畢,一旁的婢女送上了熱乎乎的毛巾,李彥徽接過毛巾,擦了擦臉,只覺得剛剛起床後那種懶洋洋的感覺已經全部從身體趕走了,伸了個懶腰,便起身來到書桌旁坐下,兩名婢女趕緊過來替他打發髻,兩名少女柔軟靈巧的手指在發間穿過,她們輕軟的軀體不時和李彥徽發生接觸,嗅著少女的體香,李彥徽的心情突然變得好了起來,從腦海中突然跳出一個念頭:“呂方那廝其實也不是那麽可惡?”

李彥徽突然搖了搖腦袋,仿佛要把剛才那個奇怪的念頭從中趕出去。“這些都不過是那呂方想要來消磨自己的俗物罷了,李某堂堂關西大族,又豈是醇酒婦人這等小伎倆能夠對付的。”

“妾身手腳粗鄙,弄傷了相公,還請恕罪。”原來方才一名婢女正拿著簪子準備替李彥徽插上,卻正好對方突然搖晃腦袋,簪子尖利的一端劃破了李彥徽額頭的皮膚,看到簪子上血跡,那兩名婢女嚇得跪倒在地上謝罪。她們二人在越王府中可是見過同伴因為犯過一點小錯便被拖出去活活打死的,想到那時的慘狀,這對孿生姐妹不由得嚇得全身顫抖。

李彥徽這才感覺到額頭上一絲刺痛,對著銅鏡一照,不過是劃了個小口子。正欲讓管事的把她們帶下去,打上二十下手板便罷了。低頭一看,目光正好碰到了那兩名婢女胸前大片白皙的肌膚,不由得小腹一熱,喉頭只覺得一陣焦渴,上前一步,伸手托起右邊那人的下巴,沉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婢女正膽寒心驚,卻突然感到下巴被一只大手托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擡起頭來,正看到李彥徽目光灼熱,視線只是在自己胸腹之間遊轉,她雖然年紀不大,可在越王府中為婢女數年,哪裏還不知道男人這種目光代表著什麽,心中卻是又喜又怕,喜得是自己姐妹二人今日這番大禍是免了,怕卻是她被派來前也有聽說過這位李相公和杭州城的主人呂使君好像關系不太對付,若是他日生變,只怕自己姐妹沒有個好下場,先前杭州城破,轉眼間越王一族數十人被盡數推到牙城外的空地上,身首異處,那般景象仿佛還在眼前。那婢女正想著,耳邊卻傳來不悅的哼聲,趕緊擡起頭來,柔聲道:“妾身姓胡名玉珍。”

李彥徽滿意地哼了一聲,伸出右手將胡玉珍拉了起來,另一只手便已經伸入對方懷中,跪在地下的另外一名婢女羞不可抑,正不知是應該出去還是留下來服侍時,門外突然有人稟告:“相公,有要緊事稟告。”

李彥徽冷哼了一聲,將懷中羅衫半解的胡玉珍推到一旁,他已經聽出了門外說話那時是隨自己一同來的家仆李通,此人是李彥徽的數代家仆,十分知機,這般做定然是極為要緊的事情要說。

“你們先退下吧。”李彥徽整了整衣冠,冷然道。那兩名青衣婢子弓著身子退出門外,李通進的門來,斂衽拜了一拜,道:“相公,某方才過呂觀察府外時,看到有貼出布告,說莫邪都東征之軍大獲全勝,已經攻破昱嶺關,歙州、睦州皆已開城歸降。”

“什麽!”李彥徽一屁股坐在胡床上,臉上再無在下人面前的那種矜持表情,立刻他又站了起來,沉聲問道:“此事可是當真?那呂方不過出兵一旬,便已經攻取兩州,天下間豈有這般快的?”

“依在下看,這消息倒不似作偽。戰事勝負還可以欺瞞,死了多少人,斬獲多少,誰也搞不清楚有沒有撒謊,畢竟只要對方大軍沒有打到杭州城下,誰也不能確定他打了敗仗,可歙州、睦州在誰手中,這可是沒法騙人的。眼下呂方新得杭州,威信未著,鄉裏豪強皆狐疑未定。眼下呂方新得杭州,威信未著,鄉裏豪強皆狐疑未定。歙、睦二州相距杭州不過百余裏,若是腳程快的,三五日便能走個來回,那時真偽便能有個定論。呂方又不是傻瓜,豈會撒這種打自己臉的慌?”李通不假思索的答道,顯然一路上早就已經考慮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