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依偎

鎮海軍的衛隊反應飛快,立刻紛紛上馬,將許再思裹在當中,踢打著馬肚子迎頭向敵騎沖去。這支敵兵來自身後,定然是從其他城門出來然後繞行過來的,躲是決計躲不過去得了。如今之計,只有迎頭沖出一條路來,殺回營去,若是給敵騎堵在這裏,離安吉東門不過兩三裏路,城中守軍一圍上來,便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兩軍相距不過半裏多路,相向而沖不過幾息便接近了,鎮海兵前面幾騎紛紛擎盾在手,準備替後面的主將抵禦迎面而來的箭矢,騎在上下起伏的馬上,迎面對沖,想要射中對手的可能性本來就不高,更何況鐵騎互沖,數十步遠也不過呼吸間的功夫,還不如專心拿穩兵器肉搏為上。

劉滿福一馬當先,沖在最前面,身後的四十余騎排成了一個三角形,尖端就是他自己,隨著距離的接近,他直起腰來,用自己的長矛矛尖對準了對手的肋部狠狠的紮了過去,對手竭力用左手的盾牌想要推開矛杆,可是劉滿福的動作更快,更有力,隨著手裏的矛杆傳過來一陣猛烈地沖擊力,劉滿福知道自己已經刺中了目標,可以看到對手的口中湧出鮮血,痛苦的滾下馬去,立刻就被後面戰馬的馬蹄踩死,他趕緊放開矛杆,免得被兩馬對沖帶來的猛烈的撞擊力扭傷胳膊甚至帶下馬去。劉滿福從腰間提起骨朵,這種兵器現代人看起來就像是根棒球棍,只不過在頂端上有一個六棱的鐵錐,另外一端有一條皮帶可以拴在使用者的手腕上,以免脫落,這本是胡人常用的兵器,五胡亂華後中原也留散開來,尤其是披甲騎士在混戰中喜歡使用,一來無有刀劍廝殺久了鋒刃便鈍的顧慮,而來便是披了重甲之人也可以有很好的殺傷效果,只不過使用者無一不是力兼數人的勇士才行。後世演藝小說常提到的金瓜便是這兵器演化而來的。

這等騎兵對沖,比的便是士卒更加堅定,馬力更好,甲胄更堅,馬速更快,鎮海兵吃虧就在對方已經將馬速提起來了,而自己這邊已經來不及了,兩邊一交手,立刻見了真章,莫邪都的騎兵便將其沖得四分五裂,倒下了十幾個,許再思身邊的幾名心腹衛士拼死斜刺裏沖出一條血路來,殺了出去,往鎮海軍大營去了。

劉滿福將手中骨朵舞得跟風車一般,連人帶馬,一頭撞入敵騎行列中,猛然一騎側面一矛紮來,趕緊扭腰一讓,順勢將矛杆夾在腋下,右手的骨朵劈頭蓋腦砸了下去。只聽得一聲悶響,紅的白的濺了一地,對面馬背上頓時矮了半截,原來一顆頭顱竟被砸成了稀巴爛。那劉滿福殺得性起,一手提了奪過來的長矛,一手揮舞著骨朵兒,如入無人之境一般。這兩邊都不過只有四五十人,不一會兒便殺透了出來,正要回身再沖過去,卻看見不遠處四五騎鎮海兵正在逃去,想必查看軍情的敵軍將領便在其中,趕緊唿哨一聲,招呼上幾名部屬,狠狠的踢了兩下馬肚子,追了上去。

許再思伏在馬背上,一面不住打馬,後面追騎的鼻息幾乎就噴在自己的腦後,方才追上來那敵將實在是勇武之極,身邊護衛的三名親兵回身抵擋,幾息功夫便被那人和手下殺得幹幹凈凈,又追了上來,若不是自己已經將身上甲胄水袋等沉重物品扔掉,只怕早就被追上來一矛刺穿了。遠處己方的營壘仿佛遠在天邊一般,難道自己就要死在這裏了不成。

劉滿福在不住的踢著馬肚子,他現在後悔到了極點,若是身上有一張弓,一支箭,眼前這敵酋便是馬再快哪裏逃得出去,可惜方才突陣時腰間弓矢早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放在眼前的大功偏偏取不下來,眼看離敵營越來越近,胯下的馬卻怎麽也趕不上去,距離還有越拉越遠的趨勢,畢竟自己身上披了重甲,身子又比常人沉重,眼看敵酋就要逃走了,劉滿福靈機一動,猛然將手中骨朵向敵將後腦甩去,那兵刃沉重的很,只要打中了,定然不死也是個腦震蕩。許再思突然覺得腦後一陣生風,不假思索往馬背上一伏,頭皮一涼,卻是頭盔被飛來的骨朵不知打到哪裏去了,不敢多想,拼命踢了幾下馬肚子,又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遠了好幾丈,劉滿福眼見兩人離的越來越遠,離敵軍營壘卻是越來越近,再追下去只怕敵將的首級拿不到手,一個不小心自己的腦袋倒賠進去了,只得嚇得馬來,撿了許再思的頭盔,泱泱的回安吉城去了。

這次遭遇戰後,鎮海兵一邊立刻謹慎了很多,一連數日都只是驅趕民夫修築營壘,而守城一方的莫邪都在城頭看了兩天後,也回過味來了,對手的是要用營壘將己軍堵在城中,這樣就可以放心的四出搜羅糧草民夫,以作長久圍攻之計。由於呂方的傷勢一時好一時壞,反復得很,城中統領莫邪右都的龍十二、陳五二人也不敢出城與敵兵做大戰,只是分遣精兵四出襲擊,高奉天又獻計,以城中安吉豪強的名義共同發布布告,懸賞鄉裏豪傑,斬殺四出劫掠的敵兵,護衛鄉裏的,或加以官爵,或賞以財帛。一時間安吉城外兩軍不斷發生小沖突,殘酷而又激烈的戰鬥一直持續到十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