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前哨戰

“依在下看來,最要緊的是早日將秋谷收割幹凈,只要糧食收割幹凈,鎮海兵來了也是野無所掠,須得征用船只牲畜轉運,無論是堅守城中還是野戰都操於我手,否則也只能在城外與其一戰了。不如我等四人分工,督促收割由範兄負責,在下則打聽消息,至於兵事則由陳校尉,龍校尉你們費心了。”高奉天道,其余三人聽後,紛紛點頭,分頭行事去了。

湖州若溪,又名若耶溪,今名平水江此溪起源於若耶山下,一路向北流去,最後分為兩股,一支西折經稽山橋注入鑒湖,一脈繼續北向出三江閘入海,全長百裏,是安吉與烏程兩地的自然地理分隔。此水乃是湖州一條著名的溪流,素來以風景秀麗而聞名,溪畔青山疊翠,溪內流泉澄碧,自東晉謝靈運以來,就是文人墨客的遊玩鑒賞之地,可夕陽下的若溪卻不再有往日的旖旎風貌,只見溪旁的官道上黑壓壓的都是晃動著的頭盔和武弁,一列列的長槊仿佛密林一般,一面面纛旗在秋風的吹拂下,幾乎遮住了半邊天,紅色的殘陽照在旗幟上,仿佛沾滿了鮮血一般。

許再思站在道旁的一片高地上,正在看著自方軍隊沿著官道前進,在許無忌回到烏程三天後,他終於集結了六千兵出發了,讓其意外的是,也許是不敢給許再思抄沒他們家產田宅的借口,湖州將吏對於在農忙季節征發民夫牲畜,轉運糧秣,反應並不激烈。畢竟剛剛鎮海軍兵敗安吉,很大的原因便是本地豪強倒戈相向,那些安吉豪強和他們可有千絲萬縷的聯系,怎麽也洗脫不幹凈。

“淮南兵連若溪上的橋都保存完好,你看他們腹中打得什麽主意呀。”許再思指著遠處依稀可見的浮橋問道,這裏離安吉縣城已經不過十余裏,官道便是通過那橋一直延伸到安吉縣城,然後綿延向西北,通過蛇頸關,直達宣州的。若是呂方要據守安吉城,一般都會駐兵於此,否則敵軍便可直逼城下,那時就只有攖城自守,再無退路了。

“定然是淮南賊兵力不足,無法沿河設防,這若溪又水流平緩,最多不過半日我軍便可架橋渡河,幹脆屯守安吉城中,背城一戰。”說話的乃是武勇都中的一員牙將,滿口蔡地口音,在秦宗權時便已投入軍中,後來隨孫儒侵入淮南,兵敗後逃入浙東,成為武勇都中堅力量,他久經戎行,一眼便看出了對面敵軍的底細。

“胡叔說的不錯,從呂方進攻的營盤來判斷,兵力最多不過四千兵罷了,末將願領百人前往探聽一下敵情,明早也好直逼敵城。”許無忌接口道,他臉色蒼白,右臂還用布帶掛在肩膀上,可兩眼裏仿佛噴出火來,亢奮的讓人有些擔心。

“罷了,你傷勢還未痊愈,若是有個閃失,我如何向死去的兄長交代,這探聽敵情的事情還是讓你胡叔去吧。我等還是紮緊營盤,以防淮南兵偷營吧。”許再思想起逝去的兄長,臉色沉重起來。

一夜無事,淮南軍並沒有許再思預料的一般派人偷營,待到天明,許再思一面分遣士卒收集木材,打制攻城器械,一面親自帶了一隊親兵,前往安吉城下觀看敵情。只見官道兩旁的田疇早已被收割幹凈,只有遠處還看得到零星的人影在晃動,經過的一個村莊也是戒備森嚴,村口的道路都壕溝挖斷了,後面是土石堆積起來的壁壘,在朝陽的照射下,依稀可以看到鐵器的閃光。顯然這村子對於即將到來的戰亂有了準備。

“無忌,怎的這邊秋谷收割的這般幹凈,村子也防備的十分森嚴,莫非你離開時便是如此。”許再思疑惑的詢問道。

“怎麽可能,我離開時這些秋谷都沒有開鐮,各村的青壯很多都在團結兵中,人力不足,哪裏能收的這般幹凈。”許無忌詫異的答道。

“罷了,定然是那呂方搞的鬼,也不知道他哪來的本事,不過也無妨,這等村子也防不住我軍攻取,你領五都兵去,將這邊幾個村子全部平了,青壯編入軍中,老弱婦孺充作民夫,房屋全部拆掉,以作攻城器械之用。”許再思冷然道。

許無忌應了一聲,轉身領命而去,不久,遠處那個村子便傳來一陣陣哭號咒罵之聲,緊接著便是一陣陣黑煙,升起一片片火光,顯然是鎮海兵攻下村子後,被村中抵抗所激怒,開始縱火圍攻,攻守雙方的人數和器械差距都很大,很快村莊就被攻破了,村民們被驅趕著拆掉自己的房屋,搬運著剛從田裏收割上來的糧食,步履蹣跚的向鎮海軍大營行去。

安吉城城頭,陳五和龍十二憂心忡忡地看著遠處的濃煙,在濃煙的後面,依稀可以看到如同一群群螞蟻一般蠕動的鎮海軍士卒,他們正在驅趕著百姓往己方營壘行去,後面跟隨著的是駝滿糧食和木材車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