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董昌

“昭諫你說的道理我也明白,只是西陵乃必爭之地,一旦失去不但杭州城外再無屏障,而且征討董昌的武勇都諸軍也被切斷了退路。現在騰雲那裏都只有新敗之軍,軍心搖動,這可如何是好。”錢繆稱呼著羅隱的小字,一邊不住捋著長須,手頭不自覺已經扯斷了幾根,卻絲毫未覺得疼,顯然心情已經緊張了極點。

“安仁義渡江成功後,已經過去了四日,可不但未曾趁勢攻打西陵,只是修築營寨,派出遊兵四處劫掠人口財貨,行動頗為奇怪。安仁義和田覠都是淮南宿將,不會不知道兵貴神速的道理,莫非是存了保存實力,坐收漁利的心機,如果遣人說之,行那緩兵之計,定有奇效。”羅隱顯然已經成竹在胸,侃侃道來。

“好好,”錢繆聽了大喜:“如能讓其休兵月余,形勢定能大變,卻不知這等大任卻不知何人能為。昭諫可能舉薦?某定然不吝重賞。”

羅隱也不推辭,拱手道:“重賞就不必了,使君恩養在下多日,今日正是報答之時,不過聽說安仁義乃是貪圖美女財貨,若有重金相賄賂,定然大事能成。”

錢繆笑道:“若是大事能成,便是連城之璧也不過在彼等寄存數日而已,何況區區財貨。若是五十萬貫以下,昭諫便可一言決之。”唐末時,中央軟弱無力,鑄錢越來越少,是以銅錢騰貴,李克用驅除三帥,立下救駕大功,天子百年積蓄,也不過恩賞三十萬貫而已,錢繆果然不愧梟雄氣概,節堂中諸將個個被這個天文數字驚呆了。

羅隱也被錢繆的豪氣驚呆了,啞然了半晌方才慨然道:“某這趟去若不能成功回來,又有何面目再見使君。”

“昭諫此言差矣,再多的錢也不過時死物,人方是成事之本。此次前去,若安仁義手下有勇武智謀之士,不妨以重金賄賂,數年前與其交兵,其用兵輕捷彪悍有之,卻絕無今日的詭秘氣象,定然麾下多了能人,若不除去,將來畢為我等之害。”

“屬下領命,還請使君將此處形勢修書報與顧全武,顧將軍聽到此等消息,定然會感念錢公的恩情,加緊攻打董昌的。”

錢繆笑道:“這個自然,書信便煩請昭諫大才了。”羅隱便領命下去準備了,了凡正想隨之離去,卻聽到錢繆說:“夜深了,大家也休息去吧,了凡禪師,某還有點事要與你商量。”

了凡心頭咯噔一聲,暗想:“果然是躲不過,該來的還是來了。”心頭滿是苦澀之意,口中卻只得應了聲是。

待眾人都離去了,錢繆笑道:“自去年征討董昌一來,戰事持久,財帛便如同流水般花去,如今又要五十萬貫,聽說靈隱寺資財饒足,如今還請暫借則個。”

了凡心頭盤算道:“錢繆既然開了口,肯定是要出出血的了,那還不如主動點,也好換些好處。”他思緒飛快,外人看來不過是一擡頭的功夫,便笑道:“本來開戰以來,吾寺產業損失嚴重,加上先前戰事失敗,僧兵死傷無數,撫恤便不是個小數,不過是勉力支持罷了。”了凡叫了兩聲苦,見錢繆臉色微變,頗有惱怒之意,趕緊話鋒一轉,笑道:“不過既然錢使君開了口,此戰有時攻打朝廷叛逆而起的,貧僧責無旁貸,卻不知錢使君要多少呢?”

“勉力支撐?卻不知是何人趁兵事連綿,低價強賣破產百姓的田土,光你們寺內的銅鐘銅佛像,融化了說不定便有百萬貫之數。待我一統江南東西道,便拿你這貪僧開刀。”錢繆心頭暗罵,口中卻慢慢說道,仿佛在盤算要多少合適似地。:“某向蕃商拿明後兩年的商稅作抵押借個二十萬貫,手頭上湊湊也可以湊個五萬貫,其余的只好請禪師破費了。”

“二十五萬貫?”饒是了凡心裏早有準備,也被錢繆的獅子大開口嚇了一大跳,但他心知這不可拒絕,楓林渡口一戰,他損失慘重,其他寺院對其也有了離心之意,實力大大削弱,錢繆此時已經到了緊急關頭,若是不給說不定就直接搶了,只能看能不能多換些好處來了。

了凡眉頭深皺,仿佛身上被硬生生割下塊肉似地:“既然使君開口了,那貧僧便是將寺產盡買也得盡量報效了。不過某也不需要還了,只是這江南兩道的鹽貨買賣,可否請交與吾寺專營?”

“不可,這乃是鹽鐵使的權利,便是我錢繆也無權,又豈能給予他人。”錢繆立刻斷然拒絕,這了凡斂財的手段厲害的緊,若是給他這個權力,只怕這江南東西兩道的百姓,中戶以下都要日日淡食了。

錢繆見了凡臉色陰沉,畢竟自己剛從他那裏撈了一大筆錢,也不好把話說得太死,上前一步笑道:“禪師莫急,你在這危急時刻相助,錢某人心裏是記得的,鹽鐵二事乃是朝廷利權,非吾等可以插手,其他方面我會補償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