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逃生

範尼僧躊躇滿志地站在寨門處,腳下滿是被寨門碎片,不遠處散步著二十多具屍體,傷口基本都在背上,這些都是剛才破門後,逃走時被追殺的莊丁。右邊的墻角蹲著三十多名被俘虜的守軍。攻破寨門後,他就讓剛才留在身邊擔任預備隊的弓箭手們持了刀劍來追擊敵軍,主力留在寨門處休息一會兒,反正也不怕也是絕地,若叛賊頑抗最多放一把火把全村燒光也就是了,只不過這樣士卒苦戰一日沒有戰利品賞賜會有怨言罷了,此時也顧不得了。範尼僧正準備下令士卒們起身繼續進擊,卻看見前面跑過來一個人,看衣甲是自己人,口中大喊著什麽,依稀是:“大勝!大勝!”過一會兒跑進了,那人躬身行了一個軍禮,喘息著喊道:“範校尉,我軍從後村上岸,歷經苦戰,陣斬賊首朱挺之,取首級以示賊,叛賊望風而降,此時已全部就擒,繳獲兵甲錢糧無算,大喜呀。”

範尼僧聽了大喜,幾欲跳了起來,猛然想起自己身為一軍之首,須得自重,這才忍住了,深吸了口氣說道:“胡義成這小子果然不錯,沒丟臉,俘虜和首級都在哪裏,快快帶我去。”

那報信蔡兵答道:“胡隊正沒有上岸,他追擊一首逃跑的快船去了,統領我等上岸的是隊副王許。”原來那王許屢次沖撞呂方,雖然呂方沒有怪罪於他,但他本是青州兵,在那蔡兵中就是少數派,又如此對待上司,於是便被貶作隊副,這次倒立了功。範尼僧聽了立功人是他就有點不喜,但又不好發作出來,鼻中哼了兩聲,隨那報信的走去,一路兩旁滿是跪伏在地,瑟瑟發抖的村民,都是些婦孺老小,捂著懷中孩童的嘴巴,恐懼地看著披堅持銳殺氣騰騰的蔡兵。待走到一處大宅院前,院前的空地上跪滿了青壯莊丁,兵器丟了一地,還有二十余件甲胄。範尼僧驚奇地哼了聲,上前查看那些甲胄,旁邊王許微微一拱手說:“末將身披甲胄不能行全禮,還請見諒。”

範尼僧心中又是一陣不快,暗想雖然軍中例行披甲不行全禮,不過你王許難道不知道自己在這莫邪都中都臭大街了,還如此托大,口中卻隨口:“戰場上就罷了吧,那賊首朱挺之的首級在哪裏。”

王許招了招手,後面一人呈上一枚首級。範尼僧一看,他以前分管縣中民政,有見過幾次朱挺之,這首級和記憶中有些不像,但人死後本就和生時有些不同,加之滿臉血汙,並不敢確定,便下令招來一名俘虜,問道:“這首級可是賊首朱挺之的?”

那俘虜顫顫巍巍的拿起首級,仔細看了看答道:“回稟老爺,這首級並非那朱挺之的,是劉奉劉老爺的。”

範尼僧聽了勃然大怒,將那首級擲在王許腳前,喝道:“謊報軍情該當何罪你可知道?”

那王許倒也鎮定:“某將此人首級示於賊人們看,他們便棄兵投降,某便以為那定是賊首的,想必那朱挺之在那逃跑的小船之中,胡隊正人多船快,彼定難逃脫。”

範尼僧見他不卑不亢站在那裏,一口氣竟發不出來,口中恨恨地說:“待胡義成回來,若不得那朱挺之的首級,你們兩人都脫不了幹系,若走漏了他們,就麻煩多了。”範尼僧正懊惱間,外面報胡隊正回來了,範尼僧搶上幾步,抓住胡義成的胳膊問道:“可曾走脫了船上賊人?”倒把胡義成嚇了一跳,趕緊抽回胳膊,唱了個肥喏,答道:“那船逃進了蘆葦蕩中,實在無法找尋,某放了把大火,定然燒死了。”

範尼僧聽了眉頭緊皺,口中罵道:“那你可曾找到屍首,為何不等火滅後查點屍首,這麽早便回來作甚?”

胡義成暗想:“若是回來晚了,只怕娘們財貨都被搶光了,那豈不是白辛苦了一趟。”面上卻裝出一副後悔不及的模樣,啞口無言。範尼僧也拿他們沒什麽辦法,轉身對身後將佐說:“讓士卒們休息一下,飽餐一頓,馬上向下一個莊子進發。”

後面將佐見他滿臉鐵青,那裏還敢抱怨辛苦,只得唯唯應諾,只有副將問道:“這裏還有數百俘虜,他們廬舍皆毀於我輩手上,此時不過迫於形勢而已,一旦離去,只怕又會從賊,何不全部坑殺了。”

範尼僧想了想答道:“那倒不必,將精壯全部編入我軍,以作前驅,他們家小婦孺全部關在那大宅院中,留下二十精兵把守,告訴他們若不死戰贖罪,就一把火全部燒死。”

一幹將佐聽了範尼僧的話,紛紛打了個寒戰,腹中暗想:“這範校尉心腸好生歹毒,只怕是從呂將軍那裏學來的,還好如今在他手下。”紛紛轉身離去,範尼僧叫住王許胡義成二人,溫顏道:“雖然可能走漏了賊首,但破敵功大,我莫邪都中,功過不相抵,有功必賞,有過必罰,你們二人各賞絹二十匹,婢女一人,官爵升遷非我可以獨斷,待稟明呂將軍後再做定奪,手下軍士功勞也各有恩賞,你們二人好生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