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三章 越王偲犯渾了

道觀還在,道士還在,道教信仰還在。卻是元氣大傷,等於“進京”失敗了。

政治上的損失還是其次,經濟上的損失對於道門相當嚴重,陪了夫人又折兵。但凡坐實了非法組織罪的,道場當然沒收,鑒於無法分辨哪些錢是合法香火所得,於是一刀切,但凡非法組織的錢財都是非法所得,沒收入庫。

就此一來,戶部基本是一群張叔夜帶出來的老財迷,嘴巴笑歪,收獲爽歪歪,他們才不管此番誰咬誰呢,只是根據代理首相張叔夜的指示,派賬房參與,全程監控開封府的行為,以便能擼進來最多的錢,做到損耗最小。

張商英的堂口最輕閑,此番沒他什麽事,他是管官員的,此番沒官員什麽事,除了一個許將遞交辭呈的事有些詭異外,並沒有太大波動。

另有小道傳言,劉正夫那奸賊以前建立了一份禮部黑名單,名單上的人都是以前拿劉正夫不當幹部的人,當然也就是許將的人。許將現在告老了,聽說那些人被劉正夫請去喝茶了,逼著他們每人寫了一份辭職報告。但劉正夫並沒有報來吏部,而是把辭職報告捏在手裏威脅他們:不要跳,誰跳我就讓誰的辭職報告生效。

這很不好,不符合大宋基調,但鑒於僅僅是傳言,並沒有人來找吏部天官告狀,就只有由他去了……

今個天空陰沉沉的,下著連綿的細雨。

高方平一大早就坐上馬車,進中書去打算看看有沒什麽搞頭。卻是一去就被人請去喝茶了,說是張叔夜有請。

在樞密院大堂上,高方平道:“相公您有事找我啊?”

老張指著客座道:“先坐下。”

其後他就把報紙看完了,這才走下來坐到一起,指著他的鼻子道:“你老實交代,此番你聯合林攄黑吃了多少錢?”

高方平攤手道:“這不關我的事。它怎麽又和我掛鉤了呢?”

老張說道:“別扯犢子,否則你不要以為事情做完了,老夫就對付不了你。做官如常維,當年你孟州平亂時候,他也給你拿走了三層。當年陳留縣事件,老夫也允許你拿走了兩層。所以呢,這次黑整道士的時候,林攄他們開封府,你給了他們多少,我就想知道這點。”

高方平只得尷尬的道:“六……層。”

張叔夜頓時驚呼道:“你簡直喪心病狂,他開封府要那麽多幹嘛,難不成他林攄又反現三層給你這個總設計師?”

“不不不。”高方平頓時很忠勇的搖手道:“此番我一文錢沒拿,我是有錢人,真不差這點錢,我好多年前就從良了,不收錢了。”

張叔夜眯起眼睛道:“真的不收錢嗎?”

高方平道:“錢麽,偶爾還是會收的,畢竟人家的孝心嘛……不過我的規矩是只收錢不辦事。”

噗。

張叔夜一口茶噴了出來道:“我是相信你會有這種腦洞的,難怪天下那麽多人想幹掉你。”

高方平賠笑著。

張叔夜又道:“你說說看,既是你沒拿,此番為何損耗那麽大?他開封府要拿走六層?”

“相公明見。”高方平道,“許給他六層,是我一早就在心理盤算過的。一是他這個開封府,基本是被我趕鴨子上去的,那麽藤元芳治下,留下了許多的黑洞和府庫虧空。若不幫他林攄解決這個問題,那麽他和其他官員一樣,無法擺脫對固有一群人的依賴,京師就不會安定。這是一。”

張叔夜考慮了下情況微微點頭,當年的大宋很窮,官府辦法不多,所以張叔夜這個最後一任開封府知府,當年就沒能把這個問題給解決了。

“接著說。”老張撚著胡須道。

高方平道:“其次我心裏有底,道士帶起來的這股趨勢,的確在京中造成了很大的影響。有許多的人受害,損失,甚至流離失所,現在既然辦了這個案子,開封府一定要買單的,要給受害群體補償、把他們的損失找回來。”

高方平道:“但這裏有個問題,要戶部買單,理論上就需要在這事上說朝廷錯了,皇帝信錯了道士,然而明面上,無法說朝廷錯了,也無法說官家錯了。既然這些都不說,於是沒人錯,就沒有背鍋,這筆安撫民生的錢,就不方便從戶部拿出來。所以如果我不答應給老林六層,在開封府財政是個坑的情況下,他根本收拾不了這個爛攤子,也就無法做到現在這個撥亂反正的局面。”

到此,張叔夜呼出一口氣道:“這次事件,起初老夫是如履薄冰的,整個過程老夫都在嚴格監控,我的層面上,就像你需要林攄做酷吏咬人一樣,老夫也需要你此番站出來咬人。不過當時我擔心你鬧的不可收拾,於是從一開始我就做好了準備,一旦你鬧大了不受控制,老夫就馬上把你和畢世靜部捉了吊起來,平息眾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