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0章 新章(六)(第2/2頁)

直到兩天之後確認尚未有後續的淮軍跟進,才重新從其他地方分兵前來奪還,卻已經是人去樓空只剩下一堆用來掩飾的各色旗幟,和用以發出持續鼓號聲的羊只。

而接到後方老巢失守的消息,那些原本聚攏起來圍攻過於深入滄州軍的河北兵,也不由發生了動搖和混亂,紛紛無心再戰而相繼拔營退走,這時候卻被主動突出的滄州軍副將姚震,纏住了其中的束鹿軍和高陽軍;

結果羅驃騎親率赴援的先頭騎兵一至,這些本來就戰意乏然的河北軍就頓然崩潰不可收拾,化作了數路在河北平原上狼奔鼠突的潰敗潮流。

因此,在最後一次鷂書將消息送過來之前,羅驃騎的先騎和滄州軍余部,已經乘勢掃憑和蕩復了信都外圍的武邑、棗強諸城邑,以及作為東面屏護的饒陽、漳南、寧化、舊縣等諸多防鎮。

而這時候新的通報再度送進來,卻是來自河北大都督張邦昌的第三輪使者,也才剛剛抵達幽州而已。

……

而遠在南方的大江之畔,野外的躲雨的草亭之中。

幾名學子也正在舉行私下的告別,他們大多數背負著包袱和書籠,準備做那啟程北上的冒險之舉了。

而駐泊在不遠處的一艘烏蓬大船,就是他們即將橫渡的工具。

因為前段時間,隨著陸續被驅逐回來又滯留在江寧的北地官員,一些消息在江南各地開始流傳開來,乃至出現了查禁不絕的特殊告貼,宣稱淮地開始做那開科舉士之行,而在以實務選拔人才了;

並且具列了相應的條件和要求,指明了抵達江北之後可以尋找和求助的對象。

因此,一時之間那些稍有些文采和學識,卻苦無上進之門的地方殘余學子和士人,就像是一石激起千重浪一般的人心蠢蠢欲動起來了。

雖然前期只有少量貧寒落魄的士人和學子,抱著姑且一試的投機心思,投石問路式的偷偷北上;但是隨後他們就算沒有考中,也被留下來重新供養和學習以待來年的消息,卻是觸動和刺激了後續的更多人。

畢竟,嶺外的大梁朝廷雖然也是開科舉試,並且廣開諸學之門以待各方俊彥,但是經過歷代經年日久下來的演變,已經是積弊甚重難返而隱性的地域歧視重重。

可以說,除了當初設立江寧陪都時,象征性的選拔和舉薦了一批地方名士、聞人之後,就在沒有針對江南諸道開過科舉和其他形式的選士了。

至於想方設法弄一份官府的擔保和身憑,千裏迢迢的跑到嶺外廣府去應試和入學,乃至於眼巴巴的與當地人競爭那屈指可數的一點特定名額這種事情;可以說除了少數實在家世富有之人,可以勉勵嘗試之外,卻已經不是江南之地的大多數士子及其家庭,所可以輕松承當得起的事情。

話說回來,因為曠日持久的兩度北伐戰事,實在太多事端繁擾的緣故,作為大梁國都的廣府,目前為止也只開過一次科舉而已;原本還有一次用以慶賀北朝覆滅而格外追加的恩科,幹脆就因為在廣府發生保皇黨人的政變而胎死腹中了。

更別說,至今為止為江南地方動亂不止的緣故,各級的學政學官制度都上位建立起來,更讓這些士子想要在地方謀取晉身之資,也是四處告投無門的結果。

至少淮鎮並沒有特定的地域概念,而願意對一切籍貫的人士敞開方便之門;還願意提供沿途的各種便利,就算遴選不中還給提供復讀和再試的補助;

光是沖著一點,就足以讓那些困於饑寒而無所著落的士子,有所動心和期盼了。更何況告貼上只說了補助的名額有限,而誰都知道這種事情是越晚越少,誰又知道來年可曾還有這般的機會或是寬待呢。

因此,原本涓涓細流的投石問路之舉,也人心松動之下變成逐漸洶湧起來的暗流了。

對此,江南沿岸的各地官府也是態度不一,既有裝聾作啞或是坐視不管的,亦有嚴詞喝令要嚴懲不貸以儆效尤的;甚至派出專門的巡丁布設關卡,搜尋盤查沿岸可疑人等,來防止這些發生在自己治下“通賊投敵”的地方奸民之屬,以邀寵和討好於上意。

但無論如何他們怎麽作為,最後將各種意見、對策和章程,呈送到江寧府的結果都是石沉大海而不可置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