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7章 頹然(二)(第2/3頁)

甚至在其他地方水師已經開始以浪損和海難為由,私底下折賣船只和物料來維系的同時,東江水師還破天荒的接收和補充了國朝定制的新船,正可謂是蠍子爬爬獨此一家的風光。

然後卻又遇上兩浙之地綿連甚廣的鈔變和後續動蕩不止的民亂,特別是現今大雲教賊出閩地而肆虐兩浙的局面;雖然依靠水師的存在而暫保沿海各州縣無虞,但是來自地方的接濟和入項基本都沒有了,不得不更加依賴東海社所提供的資源,而幾次三番的挑戰底線做出火中取栗的勾當來。

但是對於這次出兵的要求,東江水師內部意見並不一致,一些老成持重之輩甚至堅持不能冒險;但是經不住這次東海社方面,除了起錨和安置費之外,還給開出了一個讓大多數人無法拒絕的價碼。

於是包括林龍標在內的水師將官們,聯手起來鎮壓和幽禁了少許反對派的聲音,而在仍有人員未歸而部分船上建制不全的情況下,還是將這只水師大部分力量給拉了出來。

因此這次從象山灣的駐地匆匆趕了過來,除了奪回被“逆黨”占據的翁山大島之外,還要負責封鎖島上的東西各處,確保沒有一船一人可以通過海路流散出去。

“遇敵……”

“有埋伏……”

帆纜頂端的瞭望吊鬥上,傳來撕心裂肺的叫喊聲,打斷了林龍標的沉思。

“是從西北面的島後,給繞過來的……”

隨即船上敲響沉重而悠遠的示警鐘聲,霎那間將所有活動在甲板上的人都摧動起來,而讓各種叫喊聲霎那穿透了風間浪頭,有壓倒了大海的喧囂。

“降帆三幅……減速……”

“扭轉舵輪……改向……”

“以本船信標為首,後續跟進列陣……”

“給我帶頭迎上前去,搶占上風位……”

林龍標攀住一根繩纜而飛身站在尾樓上高聲喊道。

“慌什麽東西……我們可是國朝的東江水師……”

“能打敗他們一次,就能再敗第二次……”

“不過是一些武裝大船而已……”

林龍標往復的大聲鼓勁道。這時候更多的驚呼聲和叫喊,在他的船上此起彼伏的蕩漾開來。

因為隨著距離的拉近,這些新出現的敵人,讓他們不由有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那齊列如雲的帆幅,那高翹入刀尖的船艏和橢圓修長的船體,在相互觀望的咫尺鏡當中,幾乎是同樣的水師船型,只是上頭的魚形燕尾的旗標有所差別而已。

“飛魚戰船……竟然也是國朝水師的飛魚戰船……”

“難道是朝廷派人來討伐我們了嗎。”

“這可怎的是好……”

一時之間,這一只正在調整隊形,準備展開縱列的水師船隊,也不禁出現了些許的混亂和猶疑,一些趨前的船只甚至出現了停頓和滯後,而與後續跟進的其他戰船錯開散布成一片。

畢竟,雖然說他們這些水師將官中的大多數人,都已經接受了東海社的收買和供養,而已經習慣作為東海社之下被呼來喚去的從屬角色,但是在大多數底層的水夫、船工和官兵當中,心裏還是維持著自己乃是國朝水師的基本認知。

因此,為了方便省事和節約成本,就算是去做一些見不得光的私活,也是打著緝私捕盜的旗號和名目來行事的,但是一旦對上了看起來同屬官軍的其他國朝水師,就不免有些心思混亂和不知所措了。

而在數裏外的海面上,淮鎮水師的旗艦——三千料的艨艟級飛魚戰船“浪湧號”上。

“果然是兩浙水師的那幫人。”

與此同時,身為這只北路水師主將的宗汝霖,也在用高倍單筒長鏡觀察著對面的敵人,發出一聲冷笑到。

“就算隔了這麽老遠,也能聞到他們身上的銅臭味……”

“卻也是一番孽緣了……”

一想到居然有一天,一直只能被追得望風而遁的自己,能夠和大名鼎鼎的國朝水師對陣,他沉寂已久的某種熱血和崇敬,就忍不住已經悸動起來。

而在他身邊的水軍虞侯,也在根據吊鬥上的觀測結果,一邊記錄旗語一邊逐聲通報道。

“四點方位,艨艟級戰船兩艘,約為兩千料和三千料,鬥艦級四艘,依照形制對比為兩千料以下……”

“六點方位,鬥艦級三艘,海鶻快船八艘,約為一千料左右……”

“後方另有,疑似武裝船十一艘,觀測帆纜和船型式樣,為廣式和福式兩種通用海船……”

“暫時沒有看見五千料以上,樓船級的巨艦……”

聽到這裏,宗澤不知道是失望還是如釋重負的吐了一口氣,既然沒有樓船級的巨艦存在,那就意味著這些對手只是駐留巡防地方的二流水師,而不是國朝那只幾只屈指可數的,可以跨海越洲的遠洋艦隊和大船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