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3章 臨峙(八)(第2/2頁)

這就是所謂的“國事權急而恩從上出”的基本道理。

一遍大肆加官晉爵封賞淮東的上層,一遍步步緊逼迫使淮東鎮撫府,加緊壓榨和盤剝地方上的人力物力,以滿足軍前的需要;這也算是一種上下分治的陽謀手段了。

與此同時,已經走到鄭州的淮東派遣部隊,除了傷員之外約還有七千多人,就不用再繼續回歸了;轉而下令他們就近尋找和控制合適的要沖,營造修繕為臨時的駐守地;然後重新布置防線和沿途糧道,對道路沿線進行更加精細的看眼和測繪,以先遣部隊的身份留待本部大隊人馬前去匯合。

事實上,我還有另一種可行性和做法,就是乘著這個朝廷沒有余力也無暇他顧的機會,在淮東宣布自立一方,乃至變相舉起叛旗的給深陷泥淖的國朝大軍背後捅上一刀,而造成某種既成的結果。

但是經過秘密的推演和預算評估,還是明顯弊大於利而得不償失的結果。

雖然我已經全力動員宣傳機器在私下各種場合和機會,變相或是間接的輸灌鼓吹,對於懷東鎮確立之後,就在不斷的削減供給和各種抽血的後方朝廷,各種怨懟和不滿的情緒。

但是依舊不能保證這些之下的淮東軍民,究竟有多少願意死心塌地的跟我走上自立圖存之路,而不是在思維混亂和對於過往的積威之下,變成或長或短的內亂和騷動的因果;畢竟,淮東鎮雖然今年發展的不錯,但是作為一方鎮戍存在的時間和根基,還是有些短淺了。

而在外部環境上,有一定的概率之下,江寧方面惠大局為重,而捏著鼻子默認了我的既成事實,而加以優撫安慰,但是這樣得到的東西是後患無窮的,國朝一旦有所余力,必然會全力以赴來拔除我這個開了先例的首逆分子的;

也有相當的概率是決不妥協或是虛與委蛇,然後從都亟道的大軍中,分出一部分來組成討伐軍,與淮南行營、乃至剛剛易幟的張邦昌一起,三面包圍和夾擊我所控制下的淮東。

雖然淮南行營已經是相當的空虛,而張邦昌的部下也不是以善戰著稱,唯一能夠形成威脅的主要還是來自北伐軍中的那些善戰部伍,但是對於我的淮東而言,僅僅是被陸地上封鎖的結果,就已經足夠糟糕了。

更何況國朝的水師也不會在海上坐視不管的,雖然他們在初次北伐中同樣被嚴重削弱而至今沒有恢復過來,但是用來對於淮東這點近岸水營,顯然還是綽綽有余的。

而淮東的經濟體系雖然已經能夠初步實現自給自足的內循環,但是想要繼續發展和壯大的大量資源,還是得通過海外貿易的獲利和進出口渠道,才能夠維持下來的。

更別說我依舊留在廣府的本家,以及相關的產業和利益鏈所帶來的便利與資源,這個代價實在是太過沉重而令人投鼠忌器了。雖然當初的經營中,就在極力的轉移產能和各種資源,但是還是架不住隨著關系網和利益群體的壯大,而不斷膨脹的產業和勢力外圍。

真要是有所風吹草動,反倒是遠在婆羅洲的海藩本家要好辦的多,歷次的戰爭已經幾乎抽空了國朝留在當地只管州縣下,鎮壓局面的駐屯軍,到時候只要對付一些乘勢而起的外藩勢力而已。

因此在眼下的階段,我還只能有所保留的在明面上接受國朝的要求,而做足了一個為國竭力不惜己身的忠臣良將式姿態了。

在此之前,我得先處理掉一些手尾,避免一些關鍵性的事情積壓下來。至少在沒有準好準備,與國朝徹底翻臉之前,也要避免因為控制力度的下降,而留下什麽破綻或是授人以柄的機會。

帶著阿秋一起見過那位被捕獲的信使之後,我更加確定了這個博羅會,在後百濟國裏的作用和地位;就算是不是明面上的代理人和馬甲,那也是利益羈絆極深的共同體了。

只可惜,我不能再繼續軍事打擊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