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8章 反動(十三)

洛都城郊的原野上,刀槍爍爍,血肉橫飛。

備將酈瓊再次陷入了生死危機。

他已經折斷或是捅彎了三只銃刺和一只旗槍,身上的鏈子甲也被砍劃的縱橫交錯,而皮肉翻卷在不停的滲出血來;喉嚨更是像是灌滿了沙子一般的嘶啞艱澀,他的眼睛也被汗水和塵土糊住而火辣辣的疼,但卻絲毫不肯絲毫的懈怠,而動手揉一揉或是喝口水。

因為他所在的這一部兩個防戍營外加一個不滿編的友軍營,在橫穿過洛都東北角原野的時候,遭到了來自附近城中馬隊的突然襲擊;而在當場側轉應敵時被強行沖散了大部,只能原地自抱團且做抵抗一時。

因此,此時此刻他身邊僅剩的十幾個人,連同還能站立的傷員在內,勉強用銃刺上下交疊組成了一個小小的刺猬陣,這才將那些沖到近前的遊騎逼開,而初步站穩腳跟下來。

其中還有三名是背著盾牌,拄著短矛的披甲白兵。

他聲音嘶啞的怒喝號叫著,交替放出一排排銃子,將近處那些減速或是停步調頭的騎兵打倒在地,又及時細微調整著銃刺的方向,讓那些抵近的敵人始終不能如意的靠上前來。

只見得其中一騎見縫插針式的再次沖了過來,一邊揮舞著馬刀撥打著斜舉的銃刺和矛尖,一邊高高的揚起馬蹄試圖將他們踢踏撞開,但是反而被暴露出更多的身形和要害,被酈瓊眼疾手快的一下從側面刺在馬頸上。

只見得一股滾燙的血泉激射而出,哀鳴嘶叫著本能吃痛避讓的坐騎,頓然讓這名敵騎失去了平衡,而沉重的被貫栽在塵埃之中,再也爬不起來了;但是他的傷亡卻讓側近遊曳的另外幾騎看到了機會,緊接而至舉刀持矛的拍馬逼上前來。

先發而至的騎矛,卻被一名搶上前的白兵用手牌舉頭擋擱著,猛地彈起向上跳飛而去落了空,但是卻又被接踵而來的馬身被強撞倒在地上。然後這名持矛敵騎也因為露出空門,而被一只抽冷子的銃刺戳中大腿又釘在馬腹上,幾乎當場側翻被壓在了馬下而生死不知。

然而,更多的馬蹄幾乎在同時也越過了他倒伏在地上的馬身,幾乎是貼臉靠身的闖入銃刺當中。

這時候,被輪替掩護在陣中的幾只喇叭銃也終於裝填好了,根本不用刻意瞄準而對著敵人最密集的方向扣發下去,碰碰數聲之中,居然還有一只沒能打響;但是剩下的鉛子就像是暴雨一樣的近距澆落在至少三名騎兵的人馬身上。

只見得他們那些沒有甲胄的部位,就像是炸開了點點血斑而連人帶馬爆發出齊聲慘叫,猛然偏離了方向而在原地失控的打起轉來了;這時候卻又另外兩騎漏網之魚,從他們拉開的間隙中擠了進來,將站在近前的另一名白兵給踩倒在地。

面對隨後而至的數柄銃刺,其中一騎幾乎是強控提馬著側轉過身來,而騎手卻倒向了另一邊,用橫過來的馬身主動迎上這些尖刃,而將籍著倒下的慣性將至少三名銃手齊齊壓翻絆倒。

而這名敵騎乘勢踩著馬身向前跳開,砍倒另一名來不及轉身的銃手,然後卻被酈瓊掏出的短銃,給當面打在了頭上,整個眼眶都炸裂出來。

而最後一名敵騎卻因此畏懼不前,而撥轉馬頭返身就跑,卻又被酈瓊全力投出的半截斷矛,紮在馬臀上吃痛仰蹄的滑落在地上,從塵埃裏爬起來卻又頭也不回的繼續逃開了。

而這一隅的努力奮戰相對於整個戰場而言也只是杯水車薪,遠近的馬蹄依舊奔馳如織,將一個個被沖散落單的身影,給撞倒踩翻在地。而零零碎碎的銃擊聲,在這些縱馬馳走的沖殺聲中,顯得有些勢單力孤而不成氣候。

畢竟是新成軍未久排在編號二十以外的防戍營啊,裏面的新卒和老手的比例還是過大了些。不然,換做那些主戰營的銃軍,或又是防戍營裏排行十以內那些有字號的營頭,在遇敵強襲之後豈又會打的這麽難看。

只是沒想到作為前軍的大部人馬,都已經相安無事的安然通過了,反倒是他們這些尾隨護送物資和雜役人員的後隊,遭到了來自城中的突襲。

不由讓人懷疑和質問,負責監視和阻截附近城門的友軍鄰部,究竟是幹什麽吃的,居然讓這麽一大股敵騎給跑出來。

繞是他反應的極快,火速將身邊所能看到的人手,給聚攏召集在身邊,也不免連遭數度沖擊,而差點被對方驅趕亂沖過來的人流,給再度裹挾著崩潰而去。

主要還是因為,前軍的編列裏有不少新征集的人馬,這些新征集的部隊有三個特點,缺訓練、缺老兵、缺經驗。

只是,先前伴隨在大隊人馬的戰陣裏打正面戰場時還不怎麽明顯,但是單獨撥劃出來獨任一路後就很容易凸顯出種種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