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8章 反動(三)

今天吃泰西菜,加了很多香料的西方傳過來的菜譜,比如用鼠尾草、迷叠香、百裏香、肉桂等精心調制的雜伴菜和葷素亂燉,還有各式各樣餡料的死面餅。

還有大秦菜,也即是拜占庭風格的飲食,同樣隨著東西方交流的頻繁和密切,而與波斯菜、天竺菜成為了廣府破局異域風情中的諸多菜系中,重要的存在之一。

而首倡和引入這些舶來之物的,同樣也是那位穿越者前輩留下的鍋。

奶油焗熟的開殼大龍蝦,黃油煎炙的鐵板牛肉,羊肩肉和蔓菁、萵苣燉的羹菜,西芹、蘆筍、火腿碎粒拌海鮮醬汁,濃濃奶汁澆淋的手撕蟹肉,柑橘漬牡蠣……最後酸酸甜甜的幹酪鍋底,蘸烤雞肉餡餅的主食。

用餐之後,我就在庭院裏見到了,看起來就像是個鄰家翁而有些未老先衰的劉民有;他滿臉的皺紋和灰白的頭發以及佝僂的身形,很難想象這是一個才不過將近四十五六的人而已。

只是說起話來還算清晰流利,口音帶有淮南的圓潤平順,自有一番條理章程。從最簡單的近日見聞和經歷開始,由淺入深的問答應對了半個多時辰之後。

“你是說……”

我有些匪夷所思的沉吟了下道。

“博羅會的存在,可能還與澄海公的殘余有關……”

“當然不是現今廣府的那位澄海公……”

他有些拘謹的解釋道。

“而是的當年曾坐鎮夷洲,而管領和號令東海諸藩的那家……”

我微微頷首思慮了下,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許多事情就有所解釋和也似乎說得通了。

當年以夷洲為直接領地的澄海公一族作亂,導致了蓄勢待發的東南北伐就此流產;但是國朝的水陸大軍紛紛轉為平叛之後,偌大的澄海公一脈就此斷絕,領地軍民被清算和遷走後,另行分割開來封藩十數家的過程,看起來也不是偶然事件。

畢竟是多年實質掌控和經營所留下裏的資源。無怪是換了一個馬甲之後就能迅速崛起,而且對著陸地上的領地,有著某種近乎偏執的追求。

“那麽公孫世家,又是怎麽一回事……”

我繼續問道。

“他們的淵源和來頭,還要更早於登州鎮奠定之前……”

劉民有謹慎地回道。

“似乎在乙未之亂前,就已經存在了……”

“只知道她們雖然活躍在東海之地,或許與北朝的關聯,還要比我想象更多一些……”

我卻是再次想起在內陸行走而擁有諸多便利的李十娘一行人,好像就是那麽一回事。

“她們……”

我也注意到了他的語氣和字眼。

“偶有在明面上現身的傳聞,主要還是女性為主……”

他為我解釋到。

“而且尤為難得一見,而多數隱在幕後的……”

這一次會見,劉民有和我說了許多事情,包括對於與登州鎮過往打過交道的諸多勢力的判斷,還有他在登州鎮多年一直以來的多種猜測和懷疑。

總體上還是能夠令人滿意的,因此我也有所決定。

“從今天開始,你改個名字……”

“作為鎮撫府的訾議好了……”

我已經決定將他放在眼皮子底下,有所條件和限制使用下去。平時有空就多寫點個人的回憶錄,檢討一下當年登州鎮成敗得失的經驗教訓好了。

畢竟,他身為登州的布政使多年,在管民和行政事務上的相應經驗,還是可以借助一二的,起碼對於一些體制內才能形成的關節和弊端,他還是有者充分的認識和體會的。

……

洛都東郊。

權六對著視野當中的一個身影,輕輕扣下扳機;隨著貼頰護木的震動,一股青煙從細長的管徑噴射而出又轉瞬即逝。

他也在心中輕輕喊了一聲“鐺”,就見城頭一名頂盔摜甲的敵軍將官,突然從頭盔部分炸裂開來,當場在一蓬血光中迸射出好幾塊閃亮的碎片,這才像是個木樁一般的,在大驚失色的左右將兵吆喝聲中頹然倒地。

他們的嘈雜聲是如此的響亮,以至於埋伏在前沿的權六,那隔了老遠都能隱隱的聽見些許動靜。

看起來打到了一個要緊的目標,權六有些心滿意足的將長銃,從偽裝物件的遮掩下慢慢抽縮回來,然後沿著斜斜的坡面滑座宰了溝壑底部,特意清理出來的地面和膠皮雨布上。

相比使用制式裝備的普通淮軍將士,他們獵兵隊所用的火銃子藥、都是特制而成專供使用的,還按照個人的要求,進行相當精細的打磨和校準過。

火銃口徑比制式裝備更小也身管更長的多,內裏還掏了細小的旋線,因此不能用尋常的通條清理,得用特制的豬鬃球頭仔細的刮搽;

火藥更加的精細而激發更快,銃子也與尋常球形的鉛子不同,而是帶細微凹槽的包銅柱頭彈,以求射出去的彈道更直更平,前後擊發的散布範圍更小,能夠精確到輕松集中六十步。到百步以外的人體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