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淪沒(十)(第2/2頁)

回想起來,還是真是不勝唏噓啊。

就這麽帶著各種各樣的心情和所獲一路緩緩遠去,不用一天就在此走出了遼城州的境內了。

按照計劃,我們這一次不用再故弄玄虛的北上或是東進,而是光明正大的沿著遼河下遊南下。

而在這一路上,已經沒有任何可以阻擋,或是妨礙我們這只軍隊的存在了。

因為,地方上那些臨時接收下來落腳和宿營的城寨裏,卻是空無一人或是小貓兩三只的一點點居民,而且看起來比我們來之前還要破敗的多,卻又有些倉促狼狽的痕跡。

我們沿著河岸一路穿過了巖州的八時城、廣邑,抵達淵州境內遼河出海口的附近姚平鎮,然後沿著道路的分岔再折轉向西南,進入辰州境內穿過鐵山、石城各邑;

最後,只用了三天兩夜的時間,護送著行動遲緩的輜重和人口,抵達建安州境內的第一處有本軍控制下的據點——安山寨。

這才算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氣,放下了大多數的戒備和謹小慎微來。

然後,進入建安城短暫的休整之後,又要開始按照計劃分兵了;其中沈霍伊帶著本部人馬重新從當地乘船渡海,回到沿著海岸回到一百多裏外的遼西境內去。

而寧志遠所部的四個營則繼續留在建安州,加強對當地的掌控和治防;同時監視東面和西南面那些羅氏附庸諸侯的動向。

只有我的本陣和若幹輕重傷員,還有後勤和輜重大隊,及其隨行的大部分民眾,繼續南下積利州;而從半島最南端的都裏鎮和界牌港,分批度過列島海峽而回到淮東治下,膠東半島的登州境內去。

……

而在淮東境內的前沿地帶,依舊是一片西線無戰事的日常風光。

而作為西線前沿的鄆州和兗州、徐州境內,滿眼滿地都是青黃色的麥浪稻野之間,無不是在進行著夏收前最後準備的人群。

與內地唯一的區別,就是道路上多了些往來遊曳的巡哨馬隊,而田間地頭也不乏一些拄著刀槍的武裝民壯和義勇,在那裏望哨和警戒著。

而在戰線最南端的宿州,靠近淮河邊上的一處浮橋渡口附近。

“這些臭胡子……”

作為新任青州守捉軍的藩騎都頭普速完,也有些厭惡的看著那些被繩子串起來的番胡,無論男女老幼都是蓬頭垢面,赤身跣足或是衣不蔽體,裹纏在身上的破爛,已經臟的看不出本來的樣子了。

他很難想像自己也曾經是其中的一員,並且安然自若或是麻木不仁的接受這種肮臟汙穢的日常。

但是搜括人口的話,這些番奴也能勉強湊數了,要知道隨著淮東的歷次出戰和掃蕩,雖然沒有怎麽燒殺破壞,但是也把鄰接的毫、宋、曹、濮、單等各州構成的緩沖區,給反復擄掠和拆平成了某種意義上的無人區了。

而“臟馬胡”“臭胡子”,這就那些莊戶,對於這些充為公用奴役的藩胡,最常見形容和叫法。因為他們渾身是在太臟,而且生活習慣很糟糕,需要相當費力才能強行扭轉過來的。

因此,在進入臨時設立的檢疫營之前,只能將他們趕緊河裏,逐一強迫著將他們身上的塵泥和油垢,給相互搓洗幹凈才準的上岸來。

隨著南邊朝廷的北伐,今天的春夏之交到現在,淮東境內已經沒有遇到過像樣的戰事了。因此,得以繼續活躍在河南、淮北大地上的,反而是他這樣輕騎遊馬的小部隊。

倒是淮南那邊,還在源源不斷的往淮東這裏送人;這些打著友軍旗號的淮南人馬,隔三岔五就或多或少的,通過幾座浮橋送過來一批形形色色的男女和孩童,然後運走一車車的物產和作價的財貨。

不過經過這些年的搜括,其中來自淮南本地的流民散戶已經不多了;現在主要都是來自荊湖北路和山(南)東道、山(南)西道,因為內陸的二路北伐戰事,而各種流離失所的人等。

作為當地官軍的妥善安置手段,就是把他們連哄帶騙的裝上船來,然後一路順水而下,而轉到淮南又輸送到淮東去,一個人頭至少可以換到七八緡的等價物資。

其中不乏成批俘獲自當地的南下藩戶部帳,因為可以作為生財之道,所以才沒有被就地殺掉;

因此,需要普速完和他的手下這樣,曾經同樣出自草原各部的老手,來進行甄別和遴選。

因為與那些已經被殺寒了膽,或是打的沒有絲毫脾氣的河南、淮北之地的塞外番胡不同;這些位於內陸和南方的番胡部眾,還沒有見識過淮東軍的厲害,因此保不得會有變樣的心思或是生出什麽意外事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