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5章 萌動(十)

遼西屏城。

我手中正在把玩著一只新式的軍械。

經過熏黑防銹處理的長管和後部突出的管狀彈輪,就是這件武器最顯著的特征。

連珠銃三式改,也是轉輪快搶的第三版改進型;主要針對馬背上的持握和射擊需要,進行了減重和縮短長度,調整配重和握持的改造,並且進一步增加了膠皮墊圈的密封性,以及相應的銅底火帽。

這次一次性給前沿部隊的騎兵,換裝了一千六百只;此外還有另一種縮小口徑和截短身管,並相應減少裝藥的連珠手銃,主要提供給一線戰鬥的軍官和中高級士官們;作為戰地的近身防護武器,以提高相應的存活率;

因此,也是一種榮譽和資格的象征,只有率隊上過三次戰場,或是至少一次以頭牌序列出現在戰鬥中,才可能得授。因此,也可以稱之為男子漢的勇氣徽章。

而其中還有一些特制的版本,用磨光的白銅、雕琢過的象牙或是玉石片作為身柄裝飾,上面還可以刻字留念,以獎勵特殊或是突出的表現。

也算是我這只軍隊體系下,最富有特色的配備了。

雖然在屏州短暫休整當中,但是一些日常的工作,也並沒有落下。

打下兩州全境之後,那些沿途獻城投效或是聚附在本陣旗下,形形色色的各家諸侯人等也有萬余,挑挑揀揀的汰除老弱,和寧可自行歸還本家,也不願意跟我軍走的人之後,也還能湊出至少一小半的精壯兵卒來。

畢竟,如今這一戰下來打的各家諸侯,就算是站在勝利者的陣營,也大多是疲敝不堪,就指望著能夠從遼西取得勝利果實當中,分一杯羹來作為補償了。

但是現下局面大亂,各家依舊紛爭不止,就算在遼西的飛地也沒有辦法守住了;好些原本打算就地安家的人,更是早已經厭倦了回本藩領地去,還需繼續爭鬥廝殺的命運和前景。

因此,那些底層出身的士卒,很容易就被我方提出的基本待遇條件,給直接勸誘和吸引過來了。

他們雖然不能直接補充進主力部隊,但是起碼也有一定的戰地經驗和相應的訓練,作為臨時跟在外圍打雜,監管俘虜打掃戰場、收集物資之類的輔助役,乃至日後作為守備團的基礎,維持地方基本治安和次序,還是可以勝任一二的。

而劉厚率領的馬隊偏師,在耀州境內的懲罰性攻略,也不斷有消息傳歸來。

至少,對方似乎沒有做好乘亂攻取遼西不成,還被反推回來的心理準備,因此,在劉厚和他的馬隊面前,很是吃了些的大虧。

而相比多山的屏州和耀州,臨近的遂州更加平坦一些,因此幾天掃蕩下來,已經至少有二三十處村邑、集鎮和聚落被焚毀或是燒掠殆盡。

而當地屬於北地聯合的諸侯藩家,在聯合起來試圖居首要沖迎戰,卻被騎兵拉開距離,排射加沖陣打跨大半數後隊,就只能各自逃回退縮在自家居城裏,就此不管不顧做起縮頭烏龜,而任憑肆虐了。

這時候對於屏城附近,數量眾多俘虜的甄別和處置,也慢慢有了結果。除了少部分可以用來交涉或者說勒索的中上層人士之外,其他大多數俘虜在修好城壘之後都將被驅趕南下。

要說他們的成分頗雜,而且相互之間不乏仇怨;從某種意義上說只要打散重編,以嚴酷的連坐法勒令相互監視之後,就很難再有串聯起來反抗或是作亂、乃至私下逃跑的機會。

故而,他們將會是建生軍和工程團監管下,負責在遼西一帶開山修路的主要獻城勞力;如果還能活下來的話,那就可以進入南方沿海平原甚至的屯圍和軍莊裏,充作最底層的奴工;

用下半生時光的苦役和表現,來慢慢贖回自己的額自由和人身權利,這樣說不定有生之年的最後時光,還能過上或長或短正常人水準的生活。

……

海州,郁洲大港。

站在巨大海船的弦幹邊上,一名全身罩在素色披風裏,卻難掩欺霜賽雪的少女,在一眾人等的環繞之下,有些茫然的四顧著完全陌生的地界,用細若蚊喃的聲音自言自語道。

“這裏就是淮東麽……”

籠罩在淡淡薄霧和煙塵裏,紛忙而充滿活力的海邊港城,幾乎沒有一個閑著的人,也沒有任何流民和乞丐存在跡象。

每個人的腳步都是行色匆匆的,一刻也不停息的穿流在港城之中,時刻洋溢在空氣中的是此起彼伏的勞做號子。

由踢踏的騾馬拉動的成串沉重車廂,帶著某種巨大的力量和慣性,從縱橫交錯的軌道上轟鳴而過。

幾乎每時每刻都有出入港灣的大小船只,像是蛛網一般延伸進海中的駁船地和棧橋,密密匝匝的如林桅杆和橫縱如雲的帆幅,在海潮之間幾乎蜿蜒的看不到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