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0章 憂亂(五)

世無不散的筵席,既然籍著競技大賽的緩沖,上層已經在戰後格局和利益瓜分中,初步達成了某種妥協和條件;故而,聯軍當中已經很有些人,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帶著戰利品和虜獲的子女,好好回去休養生息一番了;因此一時之間,到處都是一片班師在即,而紛紛打點行裝的忙碌景象。

期間還有些許紛亂和嘈雜冒出來,卻是那些中小諸侯的駐地裏,眼見要走而打算最後撈上一筆,或是趕緊將手中用不上的物件,折價變現或是互易出去的,而鬧出得各種雞飛狗跳的是非紛擾來。

而在開義內城城中。

新近一個小小的意外消息,讓正在休養當中的羅湛基,有些心煩意亂起來。

原因很簡單,通過拷問薛氏的那位未亡人,雖然沒有問出背後的指使或是更多的牽連,卻在這個飽受折磨的女人絕望之下,無意的脫口而出的一句“我兒會加倍奉還”中,得到了關於那位據說是被燒死在後宅裏的薛氏少藩主,可能還尚在人世的內情。

好吧,雖然他是否真的在還在人世,其實已經不沒想大多數人想象的那麽重要了,在薛氏一族被從覆滅之後,只要他們能夠按部就班摧毀了,薛氏的世代統治遼西根基,而取代以羅藩為首的新秩序來。

就算有個別漏網之魚,打出這位少藩主的旗號來,其實也掀不起什麽風頭大浪來。因為,這位少藩主本身就是個深宅大院裏養出來,眼高手低的不堪之輩。他在之前的表現中,對於薛氏的間接傷害,更甚於他作為精神象征的用處。

然後,另一個讓人有些不爽的連帶消息,則是前往追擊和攔截那只,以李希堯為首逃脫的平盧殘軍的幾支部隊,也紛紛撲空而歸,就連南面地方駐留的人馬,也沒有任何發現。

就好像是這支人馬逃出生天之後,就此在遼西郡內憑空消失了一般。

當然,對於本家的幕僚們還有另一種猜測,如果對方就此丟棄負重,化整為零在地方接應下逃進山區的話,那本家一時半會還真的對此無能為力了。

在此期間,還有一個小小的插曲,就是有人在兵荒馬亂中,無意見到了那位據說已經數年前,隨所部一同戰死在山外的大公子。只是這種無稽之談,很快就被當做薛氏遺臣和眷族,某種臆造出來的想象之物和精神幻影,給丟到了腦後去。

相比之下,實質上成為羅藩大軍之中第四號人物的羅允孝,則很有些春風得意的,卻又謹慎十足的在開義外城內開府建牙,承當和履行起代表藩主點檢各部藩軍,相應武備和人員的任務。

之所以他還是排在第四號的人物,因為除了藩主之外公認孚有人望的,無疑是二度帶兵來援,又潛身幕後出力的家老羅湛容了,因此無論是背後的襄贊功勞,還是地位名分上的資格,都是實至名歸的第二號人物;

然後,才是因為與淮東軍關系密切,又掌握著南邊建制最大的一只藩軍部隊,的另一位家老羅思瑾。

因為據說這只軍馬按照協同淮鎮的需要來編練,因此,不但被用繳獲自平盧軍的甲械,給武裝到了牙齒,還由淮鎮進行統一步調的操練;而在實戰的表現中,也可以說是頗為精幹而得力的。

按照藩主羅湛基的設計,這只南線的部隊還要繼續有所加強,而作為與淮鎮軍事合作的一個樣板,來長期經營的。

這不由讓他私下有些羨慕妒忌恨的味道,要知道這位族叔可是典型的外事出身,只是因為長期負責與南朝往來的幹系,而攀接上了淮鎮這個強援的關系,與他本身是否知兵善任,根本毫無幹系的。

但他也明白,這個角色是自己一時半會所無法取代的,而且日後放他在單獨坐鎮遼西,怎麽可能地方上沒有一只相對制約的力量呢。

他只能從其他的渠道,來加強自己的力量。倒是剛剛通過比武競技,而被本家招募來的那些別藩健兒,讓他很是動了些心思;這些人與家中的牽扯極少,從某種意義上可以適當援引為助力。只是不知道要怎麽與藩主交涉,名正言順的提出這個訴求來。

如此思慮著在一片羨慕和示好的表情當中,他輕車熟路走進了羅湛基修養的內室,低頭向床榻上消瘦不少的養父行禮道。

“大人可還安好。”

“尚好,只是容易困乏。”

“那還請大人多加靜養才是。”

“諸事煩擾,怎麽靜養的下來啊。”

羅湛基對他微微擺手,打斷了這個毫無營養的客套過程。

“軍中兒郎們的動態和心思如何。”

“那些新投入本家的健兒,可曾安頓妥當乎。”

“兒郎們都已經準備停當……”

羅允孝恭聲道。

“只待大人一聲令下……就殺回本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