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 思變(四)

與此同時,遼西郡首府,開平城東門的圍城營地大帳之中。

隨著先前來自南邊頻傳的捷報,身為羅藩當家人和大軍統帥的羅湛基,卻是一邊心不在焉的聽取著下面幾位,面帶欣然的家臣輪番匯報;而一邊在某種為難和困惑的情緒中輾轉徘徊著。

“恭喜主公……”

“盧縣大捷,殺獲團練使薛恒泰一下兩千余部……”

“打破狼山堡,所獲藏匿戶五千口有余……”

“行波港已經降,各色人等校贖獻金一萬四千緡,並絹帛三千八百件……”

“守捉軍本部在大淩河上遊,截獲出逃的巡水營,斬殺巡使謝既以下八百人……”

“自此,遼西郡全境,並高州、平州大部。”

“除卻逃入山中的些許殘余,都已經全盤拿下了……”

“巫閬、燕然、懷遠、諸守捉,約二十以堡寨的防要,業已攻克和接管完成……”

“抄獲的物產和庫存是堆積如山啊……”

盡管聽到這些好消息,也未能讓羅湛基的心情變得更好一些,反而是牲畜些許無奈和感嘆來。

因為相比起這些小打小鬧式的成就,淮東方面作為盟友的表現,已經不是不夠給力,而是表現的太好也太超過預期了。

自從東山城遭受的重大挫折之後,事情就變得一直很是順利,順利的都讓他有些難以置信,而愈加的謹慎小心如履薄冰起來。

要知道多年前幾乎動搖本家根基的那場慘敗,家家帶孝,戶戶哭聲的情景,仿佛還是歷歷在目的。因此,他身為藩主雖然不善軍略,但是唯有足夠謹慎與周密而已。

因此,他寧可把淮鎮這只花了大代價留下來,相當重要的盟友武力,給安排到南方去駐防遼西走廊以防萬一,就是為了避免重蹈覆轍的故事重演。

但卻沒想到,不但在短時之內成功建立了,足以截斷遼西南部數州的防線;還居然以寡擊眾把平盧道方面過來的敵軍,給打的節節敗退,最後連在當地立足都無法可想,而不得不黯然而退回了營州。

這個消息放出去,固然是讓人歡欣鼓舞,更無後顧之憂的經略遼西和圍攻開義城;但相比之下自己手下這些,尚在對地方燒殺擄掠之中,難以自拔的各部人馬表現,那就只能用勉強來形容了。

正所謂是人比人氣死人的反差與對照所帶來的煩惱。不要說是地下那些將領,就連身為藩主的他,也受到了某種壓力和緊迫感。

畢竟,他們在開義城下至今毫無寸進。除了這處對方主動放棄的北鎮邑外,甚至連帶幾個外圍據守的子城,都沒有能夠拿下來。

要知道,當初的要約裏他可是以現有的領地為抵押,交通往來的諸多權益為代價,才換取了淮鎮繼續加入到後續的軍事行動力來的。

雖然按照約定打進薛氏的地盤之後,需要支付給盟友的酬勞和軍費,就可以轉為就地酬取和獲得,而只需要按照人頭提供正常的糧草淄用。

但是,作為盟友表現的越是出彩,發揮的作用越大,按照約定從地方上分走的利益就越大,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雖然實際上是以占領區慷他人之慨的事情,但是無論是作為藩主還是個人立場,都沒有人希望自己到手的只是一個,遍地凋敝荒蕪需要重新開拓和發展,才能派上用處的新領地。

當然了,至少他目前也沒有事後背盟或是毀約的打算,或者說沒有把握拿羅氏數百年的基業和人望,去承受這個無渭的代價。

“關於淮鎮哪兒私下要找的女子。”

羅湛基又想起另一件事情,頓時將一名貼身家將喚了過來。

“還有博羅會在本家牽涉的事情,打探排查得如何的……”

來人叫羅蒼梧,乃是家生子中自小陪同長大的伴當,也是他刻意培養的眼線頭目,因此正色沉吟道。

“關於那個女子,最後的線索乃是在東山城……”

“據說是經營珠寶著稱的慶升商會中要緊人……”

“當初以置辦妝禮為由,隨行在薛氏送親的人馬中……”

“然後在夜宴之前,就已經隨著慶升商會所屬一同不知所蹤……”

“事後看來委實饒是可疑,只是後來城中紛亂線索俱斷……”

“屬下以為,只怕與平盧道方面脫不了幹系的……”

“如果屬下所料不出意外的話,有很大概率尚在遼西城中……”

說到這裏羅蒼梧頓了頓,臉色又變得凝重起來。

“倒是這個博羅會,更有些棘手和妨礙的……”

“小的在本家暗中查訪才開始,卻遇到了不少阻力……”

“不得不換了個手段和渠道,又找人翻了往過的起居紀事,才略有所得……”

“其中與本家私下交涉往來的緣故,卻是可以上溯到上上代的家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