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變數(二)

比起從淄州和濰州派出的援軍更快的,來自最北端濟水北岸的壁板信號塔回應。

北朝的黃河水師發生了內訌,在河面上追逐爭戰不已,已經有數條重創的戰船,擱淺靠岸而聯通上面殘存的人員,成了當地戍防部隊的戰利品和俘虜。

然後,才是前方軍中回報。那些已經登岸的敵部,則在第三兵馬使沈霍伊率領援軍,擊破斷後的兩千余人,所遺旗仗兵械數千之後,已經倉促向西逃竄之中。

而根據所繳獲得旗號,發現其中至少包括了來自平盧道三大鎮之一的,盧龍鎮下的天武和廣威兩個軍號,卻不是通常意義上的河北兵。

目前,沈霍伊已經要求西線沿途齊州、濟州境內的駐屯兵馬,就地圍堵和截擊。這個結果讓人聽起來很有些虎頭蛇尾、倉促草就的意味,卻又摸不著頭腦。

難道這一次可能波及北邊數州,演變成邊境危機的入侵行動,就這麽隨隨便便的給送人頭和裝備來了麽。

只可惜我的情報系統一切都還在草創階段。而相對初步成型的地方治防偵查系統,在軍事情報的收集方面,就只能說是凡善可陳了。

一方面是缺乏足夠的時間來布局和安置相應眼線,座探、密堞。這需要相應的周期和投入,才能有所見效的東西。

另一方面,則是相鄰地區犬牙交錯,征戰不斷的相應混沌格局,讓任何派遣人員缺乏相應的人身保證,也無法維持穩定的輸送渠道。

畢竟,人都或死或逃光了,又談何情報收集和工作的開展,因此,大多數情況下,只能在有需要的時候,臨時由前沿部隊抽調得力人手,就近做出針對性的布置或是短期的安排。

因此,我目前所能觸及的區域,正所謂“南不及淮河,北不過黃河、西止於毫州”的有限範圍之內,就連東面的登萊數州,也還沒網友完全女如掌控之中的。

我不免思量著,要不要派人想辦法度過黃河去,在敵情不明的河北,建立起搜集情報的據點來,以免這樣只能被動應對的事情一再發生。

然後,調放回來的行營右護軍副統制崔邦弼,主動上門陳情卻是在意料之中,又出乎情理之外了,他那些往來的親族,可不是什麽低調內斂的專業人士。

一旦進了行院裏,在美酒佳肴溫香軟玉的席子上,根本是口無遮攔,不停地抱怨這個太簡陋,抱怨那個太寒酸的,毫不知道什麽叫避諱和慎言。

有什麽目的和心事一下子就旁敲側擊的套弄出來了。

不過,這種事情本以為他會派人來通個氣而已,但沒想到是本人自己上門來開誠布公。尤其是他格外放下身段,痛定思痛的,坦誠自己曾經帶領部下走歪了道路,而為功名利祿所誘,迷失了身為軍人的本分與堅持雲雲。

既然他自從回歸體系內之後,他一直表示的有心積極向我靠攏,又通過這件關系切身厲害的事來輸之以誠。這樣的話,我原本一些針對性的布置,就要做出相應的調整了。

要知道我原本的初衷是,打算將他變相的閑投散置和逐步架空起來的。主要是將軍隊中三心兩意的潛在異己和不安定份子,都集中到他的麾下去,便於就近監視和管控。

這樣一旦發生什麽問題和變故,他這個日常主官就難持其咎,而以管理不力的失職理由,黯然淡出軍中而領個好聽清貴的閑職徹底邊緣化。

但他願意像趙隆一般,徹底向我靠攏而馬首是瞻的話,正所謂使功不如使過,在某些特定情況下,這種事跡和過往,反而能夠成為激勵和鞭策賣力用事的動力。

畢竟現在是創業的初期,任何人手都不嫌多的,特別是一個身居高位熟悉軍務而富有經驗的人選。他雖然出身勛貴子弟,但好歹是我老部隊裏帶出來的人,一貫表現也算勤勉用事,不在平均水準之下。

或許,我也可以稍微考慮,有所相應的表示和度量,來處理和對待這個榜樣性的樣本。

這樣,涉及淮東軍政決策的五人核心圈子裏,除了已經實質投靠我的趙隆,又可以多上他一個,畢竟哪怕是敬陪末位的存在,同樣也具有表決的分量;

再加上一貫不會輕易反對我,而勉強算是半個自己人的辛稼軒;以及除了自己基本部隊之外,就一直持隨大流態度,而在決策層面上沒有什麽存在感的統制王貴;也就剩下逐漸淡出軍隊方面,而轉向政務的陸務觀了。

當然,在明面上還要做出,足夠的異論相攪大小相制的常態來,比如在少數重大事項上保持基本一致就可以了,然後再無關緊要的瑣碎小事上,表示出足夠的不同意見和論調,甚至表現出適當的意氣之爭。

好讓後方的朝廷諸公,不至於生出什麽關於某人獨斷專行,一手遮天的想法和擔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