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序間(七)(第2/3頁)

他也甚為看起不起,那些小富即安的苟且之徒。人生在世,這麽能沒有一番事業與追求呢。心抱僥幸而試圖委曲求全的前登州布政使劉民有,就是最好的活例和實證。

而且,顯然再沒有比起在一個百廢待興的新興政權裏,積極參與和投入從無到有的地方建設,更容易見效和得到足夠回報的機會了,正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登州故舊手中的這些資源,看起來雖然還算可觀,但是散落在各自手中卻什麽都不是,也存留不了多久,只有集中起來有所重點和針對,才能發出自己的聲音和影響力。也因為這個理由讓他說服了許多人,而重新響應聚集在了青州的旗幟下。

但從另一方面來說,他們這些登州殘孽,目前只是作為梁山勢力整體投效的某種附帶品,存在感依舊不彰,更何況那位大人同樣也有自己,來自南方的海貿班底和聯合船團。目前與她們這些北地的本土實力,形成某種微妙的競爭與制約,又聯手合作的關系。

因此,想要在這個新興地方勢力裏,獲得足夠的蔭蔽和重視,進而徹底站穩腳跟。最好的捷徑和手段,無疑就是通過精心挑選出來的女性人選,與強力當權人士締結良緣的方式,形成某種密切的聯系和直接影響的渠道。

而這位閨名紅玉的女子,無疑就是其中重要的籌碼與首選方案之一,首先她本姓梁,乃是出自登州鎮的顯赫之家,當之無愧的地方大族,也可以算得上是在南朝國族,夷洲之亂後出走北地,而血脈微薄的遠支。沒落大戶官家小姐的身份,無疑是一個很有吸引力的賣點。

其次,因為家世的緣故,她自小就是錦衣玉食諸事無慮而多才多藝著稱,長成後亦是閨名遠揚,自然而然的在登州軍民官吏之中,擁有不少仰慕和追求者。這樣就擁有匹配高端身份的基本條件了。

只是,她所擁有的這一切,在這紛亂之世中,也只是並不牢靠的一時幻夢而已,隨著原本烜赫一時的登州鎮,因為內應的引狼入室,被一朝破滅而導致無數人舉家喪亡,偌大的登州梁氏,最後也只剩下這麽幾個,及時隨船出海的幸存者。

隨後這些幸存的遺民,就聽說北朝將登萊之地焚掠殆盡,而盡遷俘獲人口與國中,其中大部分老弱婦孺,都因此餓斃庾死道途,正所謂國仇家恨生竹難書而刻骨銘心。

然後,又發生了上岸之後,她從小長大的貼身侍女,籍著采買安頓的理由,裹挾卷帶了最後一點金銀細軟,與小廝一起私奔的事情……

作為一個容貌姣好卻舉目無親的孤女,想要在這個紛亂之世中,勉強獨善其身的苟活下去的代價,就不得不寄身在這個,與登州故舊關系密切的行院勾欄之地,依靠倚欄賣笑來體現自身的價值了,至少有一點顯然比別人幸運的是,她對這所行院來說,還是暫時頗為奇貨可居的。

本來她們首選接近的對象,自然是那位頗為年輕,卻已經頗具傳奇色彩的鎮撫大人,他雖然在廣府早已經有所家室,但在這裏至少身邊還是缺乏一個,負責主內的外室陪伴,但是這位大人出入不定,平日裏很難有接近的機會。再加上有所傳聞其口味獨特,格外鐘情年幼的女子這才作罷。

其次的人選是那位辛副使,但是他與廣府豪門陸氏的婚約,則成了最大的阻礙;然後是那位第三號實權人物觀察使陸務觀,也因為這個原因被暫時放棄了。

此外前軍統制官王貴、行營右護軍統制官崔邦弼,雖然都是一方大員,但是距離真正的權力核心,反而還有段距離。再加上一直派駐在前沿。

因此,只能在屈指可數的人選中一步步的退而求其次。最後,才好容易搭上了這位,號稱軍中留守親信第一的韓良臣,韓副統制,並且通過幾次有意無意的接觸,留下足夠深刻的印象,自然期望她能夠緊緊抓住這麽點好感和機緣,達到某種迂回的目的。

只是,雖然知道遲早會有這麽一天,也早做了心理準備,但是一旦事到臨頭,她還是不免有所委屈和不甘的,畢竟,早前她還是登州城裏,眾所仰慕的貴家之女時,也是有過對未來夫婿的憧憬和夢想的。比如武功卓著的年輕英才,或是文采秀麗的少年俊彥。

而那位韓良臣,韓副統制雖然剛即中年,卻顯然已是個久歷花叢的老手,看似放蕩不羈而形骸放浪,但在口風上卻是滴水不漏,一副外熱內冷的性子,也不是那麽好糊弄和交心的。

這不由讓她,對自己的將來愈加悲觀起來,這時候外間的門再度敲響了,她不由有些淒苦,又有些抱怨的厲聲道。

“養娘您就連這少待片刻,也要催逼奴麽……”

“玉娘,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