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聞驚(七)(第2/3頁)

在談笑風生中並行進城時,他又主動隱隱讓後半身,以示某種主客之分。

“此番某奉監國之命前來。”

“既是傳達國朝,犒賞嘉勉堅戰於敵後的將士們……”

“亦是向有德你,求一番前程而已……”

“此外,還有寧樞府的一番心意……”

作為一個傳統的官僚出身,而非是治軍領兵,武功背景起來的置制使。他能夠做到現在的位置,自然憑借的不完全是嫻熟的行政手段,或是長袖善舞的協調和處事手段。

還有審時度勢的眼光和能屈能伸的立場與態度,在必要的時候拋開那些無謂,主動放低身段來換取好感與合作。

不久之後,在益都城中招待的宴席之上,我很快就明白了他之前那番話的意義了。

“權濟北經略,知北面討擊軍事,轉為淮東置制使,知兩淮討擊軍事……”

“權青州鎮守,為青兗六州鎮撫使……”

這就是監國,為我這只人馬開出的初步籌碼和條件。

從原本只是掛名遙領,連具體戰略方向都含糊不清的權經略使,變成了分領道下一路軍政大權,並兩淮為攻略戰區的置制使。

有些名不正則言不順的,防土性質居多的臨時一州鎮守官,也變成了以治軍征平守土,權宜安撫民政的一方鎮撫使。

這兩下相疊也意味著,我已經進擺脫了普通地方守臣的層次,而入了捍禦征討一路的大守臣的高端行列,勉勉強強可以用“軍上”“軍帥”來作為日常稱呼了。

如果不考慮具體情況的話,光是看具體地盤和範圍,已經可以位列各方大守臣之中的前幾名了。

相比之下,其他的勛進正四品上護軍,散授,國爵晉彭縣子(不能超過乃父),破格賜采邑五百戶,實封一百戶。

寄祿官從左右監門衛裏升籍出去,獨授專屬的橫海將軍號,而隸於樞密院名下。凡錢糧軍役淄務諸事,戰時皆為江寧大本營所差遣直管。

外加除受青州觀察使,由軍參議陸務觀改任;第一副將辛稼軒敘任兗州經略副使,都虞侯趙隆加銜濟水防禦使;以及其他人的相關升遷授任,各種恩賞和職銜的大批發,就實在不值得一提了。

隨之而來的,還有相應就職領受儀式上,各種全新送來的袍服印綬飾件等等,可見身在江寧的那位監國的,種種用心良苦與慷慨大度。

對此,我自然是各種口中稱頌不斷,而慨然領受來者不拒。

更關鍵的是,通過海路的這一波船團,堪稱是雪中送炭或是及時雨式的,給我們送來了各種奇缺的物資。

在具體輸送的名目上,有大量鮮腌肉類、幹鮮果蔬,油脂、糖、茶、酒、煙草、布、棉、絲線、鹽、柴碳、火油(煤油)等各色必需品。

其實,這也算是某種作收買和恩結軍民人心的陽謀手段,而我甚至沒有多少拒絕的理由和機會。

因為,其中相當部分的物品,本地是沒有生產和購買的,還需要長期仰仗後方輸供。

“我的治下,還需大量的種子和農具……”

我只是試探性的對著程煊,稍作表示的無意要求到。

“眼見春耕在即了,最好能夠及時趕上……”

“這樣就算意識有所災荒饑饉,本軍亦可在北地有所堅持和憑據……”

“沒問題,不過是些許物資而已……”

他幾乎是沒口子的答應。

“說什麽也要優先供足軍前的……”

按照他的說法,後方江寧行在的因為局勢不利,而近期內無法提供任何,兵員和軍力上的援護。

但是作為後方供給的物資和錢糧,卻是有多少就給多少的,盡可能優先保證對我們的敞開供應的。

更何況,根據他來之前所見所聞的具體情況,江寧大本營內部甚至有意,為我這支人馬在海上專設一路糧台。

必要的時候要,甚至可以從嶺內直接劃撥軍需,而無需經過東南前沿的資序。因此,作為後方輸送的負責人之一,我們有得是長期打交道的機會。

而他這種官僚出身的沿邊要員,在獲取資歷和功勞上,同樣需要前方將帥的背書,故而,我們之間的厲害關系,與其說是傳統的制約與要挾,不如說是有著相互需要和互利的成長空間。

另一方面,則是他格外轉達的老上司,來自我那位便宜姐夫——寧總管的善意與態度。如今我在淮北開拓一隅,他在淮南主持前線,南北之間自然也有相互呼應和聲援的需要。

當然,處於結黨營私的人臣大忌和口實,這只能是在台面下的默契,而見不得光的東西。

這個結果,卻讓我有點唏噓,又有點小激動。曾經是需要我仰望和沾光的對象,在不知不覺之間,我已然隱隱有了與之比肩對話的資格了。

接下來就是某種私下層面的內部溝通,如何在具體行動上回報和反饋,那位身在江寧的監國,格外關注與扶持的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