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漸變(十四)

正所謂,“塞北的胡馬,西涼的蕃;南海的土蠻,東海的倭。”一句話描盡了數百載以來,在大唐治下的各族藩屬和歸化人種的基本生態。

兗州境內,後世的魯西南平原上,一場臨時遭遇的戰鬥方才進入尾聲。

隨著幾聲炮擊的震響,那些胡馬兒就像是被驚散的鳥群一般的,頭也不回的四散遠遁而去。只留下幾十具血肉狼藉的人馬屍體,以及尤在地上蠕動的傷員。

“直娘賊的跑得真是幹脆利落……”

“最初還能摞下一批不知好歹……”

“現在只能檢幾個死剩的湊數了……”

“其中那個肯定有前幾次死剩的老胡馬子……”

而在參戰的銃手隊列中,則有人一邊做如此抱怨著,一邊挺起刺刀上前去將這些敵人不論死活,一一割取下首級,掛在馬後權作某種戰利品。

按照軍功賞條例,好歹也能在日常的配給外換些罐頭、毯子什麽。

“陳司薄,勞煩清點記下來啊……”

有些震撼中的陳淵,這才趕忙上前去,忍著嗆人的血腥味,去一一辨認和清點這些血淋淋的戰獲。

這是他跟隨鵬舉哥哥,在全新的身份和陣營下,第一次出陣的日子,然後就不出意外的被這種戰鬥模式所震撼了。

雖然只是那麽一個臨時湊成的戰團,左右不過數百名銃手,一千多名戰兵和輔卒,外加兩組小炮和擲彈手一火,卻可以在平地依靠結陣,硬悍和驅逐那些明顯占有數量優勢的胡馬兒。

而這些胡馬兒也很不爭氣的,看見他們的旗幟之後,就像是驚弓之鳥一般聚攏起來,僅僅稍作接觸和受挫,就逃得遠遠去了,根本不像是某種誘敵和疑兵的手段。

這還是那些年年的邊塞大患,窮兇惡級肆虐無算的胡馬子麽,陳淵不由陷入了某種深深體制思的狀態中。

而在另一端。

“前面就是承縣境內的要沖,前蘭陵鎮的所在了。”

騎在馬上的輔軍第四大隊的都尉,有些客氣對著鵬舉兄道的道。

作為主戰營的部將,在階級上自有一種高人一等的優勢。而輔軍大隊的前程和提拔,就是被選入主戰營的資序,因此倒是自然都會盡量與協同作戰的將官,各種打好關系。

只是,這位的情形似乎有些特殊而已。

“若無意外的話……”

“我們日後就要在這裏建壘立寨……”

“長駐歇息上好一陣……”

對此,鵬舉只能在心中微微苦笑著,做出某種淡然點頭應承的姿態來。

對於他這種半路並入軍中的野路子,能夠被軍帥大人格外看中,而直接輟拔進主戰營團的資序,既是某種激勵和運氣,亦是某種壓力和鞭策。

特別是對於他這個,被打散了熟悉的舊部,而去重新面對一群頗為陌生,卻又資格頗老部下,的新任二營四團的部將團官來說,就更像是一種考驗和磨礪了。

也不知道多少人在看他的笑話,更不知道那些梁山的舊屬,是如何羨慕和向往他的際遇,起碼從登封起兵爭取活路以來,他就不是那種會向現實輕易認輸的人。

而他們這次專門發兵前來,卻是為了兗州境內的煤礦而打前哨,兼作某種武力偵查和摸底。

如今,在青州境內直接軍管之下,就有十數萬人口,分作若幹各大營,再加上梁山陸續遷徙過來的人口,雖然住所和飲食還可以勉強湊合,但是維持整個冬季取暖的燃料,就有些不敷所用了。

而如果光靠出動人力,砍伐野外的樹木和拆除城裏的建築來維持,未免就有些澤魚而竭了。

因此,從未雨綢繆的長久計打算,就只能是對於自古出產石炭,的兗州境內著手想法子了,雖然直接燒煤的煙氣甚大,但是相比得上各種慢性呼吸道疾病的所謂概率,總好過被凍死凍傷的後果。

而對我最直觀的影響就是,無疑是來自黑白老電影《鐵道遊擊隊》裏的描述,那與煤礦相關而鐵路沿線,繁盛起來的大量產業集群。

最起碼根據我的依稀記憶裏,山東半島好歹可是後世全國文明的煤產區之一。

而位於兗州煤田帶,在後世可是全國八大煤炭基地之一,而且煤質為低磷、低硫、低灰份、高發熱值的優質氣煤和煉焦配煤,亦可作為鍋爐的動力煤。

因此,具體到當地石炭開采的淵源,甚至都可以上溯到戰國七雄時的齊國,就連鑄鐵業十分發達的趙國邯鄲,亦是需要東這裏輸入的。

此外,在兗州西北部的任城,也就是後世濟寧市的附近,亦有一個特大的鐵礦群,雖然也不是什麽直接開采的露天礦,而是需要掘穴挖取的中淺層礦場。

好在這個時代,已經有比較原始的深隧開采和木架支撐技術,再加上相對低廉的人力勞役。

因此從唐武德年間開始,兗州境內就設有專門的鹽鐵官和錢監,以管理著鐵冶十三,有銅冶十八、銅坑四;以及銅礦伴生的錫提煉;因此,可以定期為朝廷提供足夠數量的銅錢鑄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