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天傾(十九)(第2/2頁)

因此歷經兩朝數百年間沿襲至今。與黃河沿岸的洛州河陽倉、陜州常平倉、華州廣通倉、衛州境內的黎陽倉,並稱中原五大倉。

而在大唐的全盛之期,因為是要滿足天子東狩逐糧的需要,因此位於洛都作為重要配套設施的含嘉倉城,也被歷代反復營造和修繕,看起來彌久而堅。

其中,根據我們繳獲的簿冊記載,雖然這處倉城周長不過數裏,但在這環抱面積之內,共有半埋地下式的圓形和長型倉窖數百個。

其中大窖可儲糧1萬石以上,小窖也可儲糧數千石。據說在唐天寶八年總儲糧量約為五百多萬石,被稱為當時規模最大的國倉,幾占天下之半。

經過乙未之亂後至今,雖然其中的倉窖,已經年久失修傾廢了不少,又有大量空置了不少,但是光是剩下的部分,仍舊有不少存量的記錄,只是需要我們逐一去尋找和查探。

雖然說貪婪是一種原罪啊,但是在現時現今之下,我倒巴不得這種原罪更多一些。起碼可以讓我的部隊,在這個殘酷的冬日戰亂中,過的更好一些。

只可惜的是,在現今隔城與敵對峙的情況下,我軍也缺少這個時間和條件,去慢慢的探明,只能碰運氣式的先從外圍開始,能找到多少就利用多少而已。

……

當含嘉倉城裏因為北軍的敗勢,而再次進入某種對峙和相持的短暫間歇。

對於不幸滯留在倉城,某處庫房裏的陵候張德坤來說,就是各種大難臨頭的心思了,他覺得自己真是流年,明明呆在這個相對安全的倉城裏,居然也會遇到了滲透進來的敵襲。

然後就被困在了這個倉城一隅的庫房之內,眼睜睜的看著這些南蠻子肆虐開來,又屢次挫敗了北軍的攻勢,而令他的逃生大計,化為了一場泡影。

作為一個頗有自知之明,且深知戰場風險的權勢人物,又有一個不那麽待見自己的堂兄在當權,趨利避害是最基本的天性。

因此,在洛都外郭的城墻都逐漸失守後,作為張氏親族當權的一份子,也是最先一批舉家撤進皇城的人選之一。

雖然借助了這個五城巡閱使的身份,他可以比較方便的往來於皇城大內,但他卻並不以擅長武藝或是軍略著稱的,因此,在接下來的城內攻戰之中,他往日負責的職事,可以說是幾乎沒有任何用武之地。

最終還是請求去任,然後從大攝那裏,重新討了個監察糧務的頭銜,自此與少數親隨一起,賴在含嘉倉城裏不走了。

所謂監糧還是在其次,他只是尋求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度過這場紛亂而已。按照他的想法,這裏有足夠的儲備和用度,又不在戰場的主攻方向上,應該足以讓他在這跌宕起伏的戰亂間隙,躲在那位咄咄逼人的堂兄視線之外,好好蟄伏/休養上一陣子。

因此,正當別人不得不在冰天雪地中浴血奮戰之時,他卻可以悠然自得的躲在溫暖融融城樓裏,終日飲酒作樂同時避開,大內那些洶湧波黠的暗流。

只可惜好景總是不見得長久的。

他昨夜只是照例多喝些馥郁春,稍稍小醉沉睡了一回,卻又被近在咫尺的發炮聲猛然驚醒過來,欲哭無淚的發現,自己好死不死就在敵軍的攻打方位上,短時之內他的區區護衛就死傷殆盡,但終算掩護著他躲到了這裏。

然後就這麽被困住了,無論是他派出去探查的親隨,還是留在外面的護衛,都再沒有人可以回來向他報信了。

於是在某種喧囂之後的靜謐之中,就算是自認心志堅定而處變不驚的他,也被不可抑止湧出的擔憂和恐懼所捕獲了,雖然那些敵人因為某種緣故,一時半會還沒有發現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