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天傾(十九)

真是陰差陽錯啊,我有些唏噓的站在含嘉倉城的東門樓上。

實際上,因為某種道路狀況和距離的上緣故,最初趕到的門樓下,只有我親直團的兩個隊而已,讓他們打著我的將旗,不顧一切的趕路先行一步,而我留在原地就地調集後援。

這也是最危險的時候,因為留在斷潭寺發號施令的我,身邊只剩下一小隊親兵和半只輔軍大隊,卻要看守著兩倍以上數量的俘虜。

而趕過去的兩個大隊也是相當的倉促,為了最快的速度抵達而盡量輕裝徒步,缺少更多的作戰裝備,一個不好就是全盤皆輸。

但顯然,結果這一次又讓我賭成功了,對陣的敵軍被這次主將親臨的虛張聲勢給嚇住了,或者說是被我在戰場的惡名昭著給唬住了,於是當即退回重整,送給已經打的頗為疲弊傷殘的第四營,一個難得喘息之機。

帶到他們發現征兆和卯端,大舉卷土重來的時候,後續的大隊人馬,也總算趕到了。

其中最先抵達的是韓良臣麾下的教導隊,與迂回繞道城墻外,意圖偷襲東門後方的另一只敵軍,幾乎是迎頭撞在一起。

短暫的接觸和混戰之後,就以騎對步銃射刀劈並用的打了對方一個下風,雖然這支敵軍的偏師也算頗為堅韌,居然很快就調整了部署重整隊列,意圖以人數優勢就地堅戰不退,但隨即趙良嗣的獵騎營也趕到,從側翼殺出加入戰鬥之後,就潰發不可收拾了。

而含嘉城中的敵軍,顯然也得到某種東門外遇襲的信號,而大舉強壓上前來,結果就被跟隨第二、第五營大部前來的都虞侯趙隆將計就計,乘著這個機會與城上的守軍溝通,稍稍示敵以弱就引得敵軍全面壓上,然後以生力軍從城門下方殺出,一前一後聯手打了個比較漂亮的防守反擊。

而連戰兩場的教導隊和獵騎營,最後一直追著敗亡的敵勢,趕到另一側與皇城相接的城墻下,才在城頭矢石的威脅下,重新退了回來。

如此下來,含嘉城中的攻守之勢,卻是已經易位了大半,損失了大量兵馬,又重挫了銳氣和鋒頭,變成對方只能退而依仗南面東夾城,以及西面圓壁城和小隔城的城墻,而暫居守勢了。

雖然說戰場的機變,可是不能全部靠賭運氣的,但還是令人覺得十分僥幸的,畢竟這種事情可一不可二,只能盡最大努力和準備而最後看人品。

就像近代的鬼子,試圖各種以少博多,各種孤注一擲的賭運氣作死慣了,結果遇到財大氣粗的毛子,在諾坎門被暴打了一頓依舊不吃教訓,又在短視的眼前利益驅動下,拿海軍去撩撥另一個工業大國米蒂。

結果就是被打的各種生活不能自理,號稱要全民玉碎卻先吃了兩顆大殺器,最後輸的底褲都沒有剩下,至今還被美爹的狗鏈栓在脖子上看門,玩各種定期經濟收割的PATTY,而以宅文化輸出和AV產業聞名於世。

因此,我還是當眾象征性的懲戒了,前來負荊請罪的楊再興一幹人等。

但我約說的很明白,我需要懲罰的不是他們的貪功冒進,作為楊再興的這個決定雖然有些倉促,但並非是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作為經常有分兵在外需要的各營主官,我素來是鼓勵他們在基本的戰略目標下,充分發揮把握戰機的主觀能動性和臨機應變的頭腦。我需要的不僅僅是唯命是從的部下,更看重的是,在他們之中,各種特色將帥種子的養成。

如果他不冒進的話,或許就沒有這個攻守移轉的機會。既要結果論成敗得失,也要從動機和立場上充分考慮。

我需要懲罰和警教的是,在軍前有所溝通不暢的背後,某種各自的私心和立場。追逐軍功的相互競爭立場可以理解,甚至可以予以鼓勵。但是不夠信賴和依靠友軍,乃至與鄰為塹而延誤軍機,這就需要敲打和警醒了。

而第四營的前身,乃是吸收和補充了大量,原本輔軍大隊成員而擴編起來,因此成分上比前三個營頭,要更加復雜一些,其中既有原本的潤州、江寧兵,亦有後來補充自被打散的二三線友軍部隊,不免帶上些許來自傳統藩鎮的舊習氣,這個苗頭出現的比較明顯。

但至少並非不是不可以糾正和引導的,相信通過這件事,楊再興他們會有所明白和理會的。

雖然計劃跟不上變化。

這次雖然被迫節外生枝的追加了一戰,但所獲也是頗豐的,至少門樓下的六個大型倉房裏儲放的物資,並不見得比之前在斷潭寺少,更不用說那些作為緩沖地帶,而正在進行檢查和摸底的數片倉儲區。

含嘉城又稱含嘉倉,始建於隋大業元年(605年),主要作用是貯盛函谷關以東州縣,所交租米之國倉。至唐太宗時,主要吸取了位於洛陽城外的回洛倉,為李密所奪的經驗教訓,而開始大肆擴建增築,位於皇城東北角的含嘉倉,而有了所謂含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