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戰局(十一)(第2/2頁)

“而那些本錢和能耐有限,只能在嶺內折騰的,卻爭不過我們……”

“這就夠餓了……”

“阿蘿娘子說的是……”

習慣性的托了托鏡框的崔綰婷,微微有些驚訝的點頭道。顯然對於這種時不時出現,宏大的布局和構架,早已經習以為常了。

“奴這就去辦妥……”

事實上,長久相處下來,就算她曾有那麽點潛藏的,被人無心鵲占鳩巢式的不甘和不服氣,也被這位小主母的表現和手段,給徹底折服了。

天曉得,在這較小的身軀裏,是蘊藏著如何令時間大多數女子,都要相形見慚的驚人天賦和才能啊。

無論是那些無比大膽新異的想法和思路,還是異於常人眼光和魄力,或是與出征在外的家主,高同步的默契和貼合的判斷能力。

別看本家這些日子,在債市上頗有些暗中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作為,其實很多東西就是她耳提面醒的教給自己,而在她面前打開了一副通往全新天地的門戶,這就足以讓自己熄了一爭長短之心。

也只有這般出類拔萃的女孩兒,才是與那個仿若是生而知之的男人,可以相互扶持走到長遠,而天造地設的一對吧。

每每想到這裏,崔綰婷不免又一次偷偷咬著唇邊,陷入如是的暗自哀怨和糾結中。所幸對方的年紀還小,沒有在床底上一較長短的風情和本錢。

突然外面傳來某種嘈雜和喧囂聲……

隨後一名家生子,就站在門口匯報到。

“是千裏急遞的告捷露布……”

“王師已經攻破洛都,北伐告成指日可待了……”

“城中軍民百姓,正在自發追隨者傳捷的隊伍,做那遊街慶典之舉呢……”

……

武牢關裏,風雪依舊,但多重合圍的城墻,擋住了大部分的冷風和寒潮,將其限定和馴服在有限的幾片區域之內。

而關城中的營房建築,更是足以容納數萬大軍而綽綽有余。因此,連那些幸存下來的俘虜,都得到了城墻下的倉窖裏,一隅的安身之地,雖然有些陰暗和悶氣,但是也足夠避風和寬敞。

至少不用席天幕地的呆在野外,聽著雪壓帳篷的嘎吱作響或是被北風刮的嘩嘩聲,用毯子和一切能夠找到織物,在身上裹成大粽子相互擠靠著取暖。

而是有足夠厚實的四壁擋風隔溫,居中還有火塘和地壟取暖的正緊兒營房可住,雖然大多數將士嘴上沒有明說出來,但在神情和舉動上,亦是歡喜的居多。

對於遊擊軍的將士來說,這不過是一次額外的調動活動,但是對於同樣被監押在關城中,北軍俘虜裏以甄五臣為首的卞軍舊部來說,就是天塌下來一般的噩耗了。

他們本作好了籍著,掃雪修屋挖坑清壕的日常勞役,逐步麻痹松懈看守,而乘機逃亡的準備了,只是因為天氣惡劣,還沒有確定合適的時日。

結果歸還的遊擊軍,或曰禦營左軍,就讓他們的一切希望化作了泡影,隨著守軍力量的大大加強逃脫變得困難重重還在其次;

隨著洛都城破的消息傳開,他們就發現自己一夜之間,很可能已經變成了已經無處可去的孤魂野鬼或者說是,潛在的前朝余孽了。

雖然還有人猶自嘴硬,信誓旦旦的賭誓和表示,這是那些南佬消滅自己鬥志的陰謀和詭言,絕不相信國朝會輕易如此變成過去式。但還是更多人則是,仿如是缺了精神支柱一般,頓時在監囚的倉窖裏哭號成一團。

雖然他們作為被朝廷拋棄的群體,心中不免久懷怨望,但是真的聽說,一直為之效力死戰的北國,很可能不復存續之後,那種長久以來影響在骨子裏的故國情懷,還是一時半會,沒有那麽容易割裂過去的。

而越是聰明的人,就越是忍不住會去想,這些明顯開始準備得勝班師的南軍,根本有什麽養肥的必要和理由,去刻意欺騙這麽一群淪為刀俎之肉的囚俘。

在這種情形之下,原本一心想要突出去,追尋主將楊可世消息的甄五臣,也只能熄了前番的心思。

此時此刻真要做那出逃之舉,也只能像是喪家犬一般,被追逐於雪中原野,在被凍死和累死之前,選擇其一而已。

他們一時間在迷茫和失落中,不知該何去何從,而重新松懈了心思和鬥志,連帶除了不少小紕漏,吃了好些個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