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戰局(二)

初冬的寒梅依舊綻放,卻是多了臘白之中,多了些淡淡的紫紅色調。

主持江寧行在的監國,再次被一個好消息所鼓舞著,格外胃口大開的,多吃了一碗三茸羹,這回卻是來自西北方面的外交交涉成果。

根據向西北派出的數只秘密使臣,八百裏加緊還報的消息。

從廣威軍、鳳翔軍這樣的關西新興藩鎮,到威遠軍、武威鎮這樣的老牌朔方諸侯,都表示了某種對即將多的天下的大梁,繼續保持臣服現狀和基本格局的積極意願和態度。

要知道,為了防止西軍入關而插手洛都的戰局,而導致歷史重演的結果,這次國朝甚至動用了西路軍的兩大沿邊行司。

籍北伐之名千裏掩襲,從一南一東分別搶占了漢中和河東的戰略要點,只要他們敢於越過潼關,就會遭到兩面的夾擊,或是出現被截斷後路的風險。

名為西軍的西北軍鎮,素來另成體系,但是卻是按照地域分作若幹個大集團下的,諸多大小軍鎮、守臣林立的局面。

而這種局面,卻是乙未之亂和嘉佑大進軍之後,作為西軍東進的幕後推動者,有些鞭長莫及的西國梁夏,格外在中土留下的手尾而已。

以變相制約和權衡,承光帝中興之後的後唐朝廷,不至於獨大到反過來力壓大夏的可能性,畢竟是名義上的宗主上國。正所謂“陽光之下,毫無新鮮事”。

而自從同出西軍一脈的張氏,在洛都專權稱攝,而導致橫跨大半個天下的西軍源流,又一次分裂之後,留在西北各道的大多數軍鎮,就只剩下名面上,還保持著對北朝稱臣的最後一點名義而已。

大多數時候,即不聽宣、也不聽調,只有在內部發生某種正常非正常的更替繼遞,或是相互紛爭不止卻無力打下去,需要下台階的時候,才會象征性的要求,來自北朝的追封賞贈或是有償性的出面調停幹預。

而洛都朝廷若是想動用他們的力量,比如從短期的協力掃蕩草原,到長期入駐中原守要作戰,也都必須付出足夠的代價和條件。

因此,對於在北伐之中已經取得上風的大梁來說,這些長期自成體系的西北軍鎮,也不是沒有不可爭取的空間和余地。

而這番秘密外交出使的成果,在保證其利益和現狀的同時,也再次確認和了西軍之中,另一些相當部分有實力的藩鎮之屬,在這次問鼎中原的北伐大戰中,繼續置身事外的基本態度。

一些關西的軍鎮,甚至以發派常駐奏記使節為名,交出了象征性的人質,而正在從大散關,星夜向行在趕赴而來。

雖然這個基調和態度,不是不可能發生變化。但是既然有足夠的利益保證為驅使,又在兩路大軍的合力監視和對峙下,短期之內很難發生什麽變數和意外。

這樣,他總算可以進一步安下心來,早早的歇宿睡個好覺了。

……

洛都以北的次要戰場,局部的攻戰也逐漸進入到某種關鍵階段。

當我的軍隊也出現在攻堅序列中去的時候,南關城的城頭守軍,已經被全面壓制的擡不起頭來,只能用漫無目的也毫無準頭的拋投物,頑強的體現著某種無奈的存在感。

因此,在友軍繼續登城正攻的勢頭,吸引了大多數守軍關注和火力的時候,來自我軍的擲彈兵和白兵、工程兵構成的混成突擊隊,在第四正將楊再興的帶領下,也沖到了城門下展開某種預設作業。

好在河陽橋南關的城門,無論是高度還是厚度,終究比不過武牢關和洛都那麽變態。

因此,他們先是用皮囊裝的猛火油擠壓噴塗在包鐵門面上,然後進行多次反復焚燒後,再潑上冷凝的醋水,包鐵面就發生扭曲和膨脹,最後用工具將城門上軟化變形的包鐵,給一塊塊硬是翹挖拉扯下來,露出木制的內裏。

緊接著,這些木面很快被用刀斧和鉆子,鑿出若幹個大孔洞來,附著上本軍特制的火藥包,再用大釘固定住權作原始定向的大鐵鍋子。

點火退出兩邊,只見轟轟幾聲炸的鍋子碎裂飛濺開來,而厚實的大木門上也出現了幾道,肉眼可見的裂隙。

緊接著,是數門裝載輪架上上的六寸長炮,也冒著急墜如雨的矢石,在屋型沖車的拼死掩護下,被推到了城門前,在十步之內,對著城門上的裂隙近距齊齊拉火擊發。

從鏡筒裏遠遠望去,只見的煙火噴卷彌漫著淹沒了門洞,隨著哐當當的震響聲中,不堪摧殘的城門,四分五裂崩碎在煙塵之中。

友軍擁堵在城墻邊上,蓄勢待發的敢戰隊,已經迫不及待的舉牌持刃沖了進去,與匆匆堵上甬道的敵守軍,幾乎是面對面、身貼身的抵鬥搏殺起來。

嚎叫怒吼哀號慘呼聲,隨著激烈的近身白刃戰,而一波波的沖出門洞來。只見一道道滑膩膩的血水,迅速沒過士兵的腳踝,而從門洞裏大蓬大蓬的湧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