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戰局(一)(第2/2頁)

這畢竟是北伐前線,爭權奪利歸爭權奪利,卻容不得太多作假和虛報的余地,一個不小心或是處置不當,很可能就是喪師覆亡,連自家的性命和前程,都陪搭進去血淋淋的慘重代價。

因而,這才有了後方宣布特設禦營軍,直接劃撥和接管了活躍在前沿,這幾只表現出色的部隊的舉措,這是明擺的對前沿各路指揮將帥的某種敲打和鞭策。

故而他寧可擺出一種態度,將遊擊軍這只明顯連帥司也沒法保證,就不出意外和變數的有生力量,盡量排除在掌控的目標和方向之外,而從名面上撇清幹系。

正所謂得失皆非我所慮。相比攻取洛都的不世之功,這戰地過程中些許的面子得失和小插曲,有算得了什麽呢。

就在他圍著洛都的沙盤模型,踱步兼推演無數圈,帳中也換過了第三遍的火籠之後。

隨著一聲形如天籟的通報,在推帳而入卷起的細細風雪之中,一名臉色被冬風吹的青白的軍將,將他所期望的回應,連同封存的密匣一起奉送到他的身前。

“這便好了。”

他不由大喜過望的贊到。

“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須得我輩戳力以赴,國朝光復鼎新的不世大業,就在眼前了……”

……

陰晴不定的天色之下,河陽橋前依舊籠罩在隆隆炮聲之中。

而在我隨行的絨布背囊裏,因為前番假冒信使的刺殺未遂事件,而立了大功的小貓咪薛定諤,只是抖了抖耳朵的絨毛,繼續不亦樂乎的享受它的物質獎勵,一大盆魚肉制作的肉燕團子。

然後心滿意足的發出某種斷斷續續的嗚呼聲。它已經習慣了這種嘈雜聲響下的日常,不再老是攀著我的褲腿,可憐兮兮的拼命往我懷裏鉆。

擋在河陽橋前的南關城,還是沒有被打下來,雖然比起武牢關的高厚,或是洛都城的巍峨聳立,都有所不如,但畢竟是屈指可數的天下名關之一。

城墻同樣是條石奠基而大磚厚壘,敵樓、哨台、箭壘一應俱全,更兼環半臨水而獨據一城的地形特點,讓人無法投入和發揮病歷上的優勢,而只能當面強攻。

不過著急的並不是我,我把這次當作新補了大量兵員之後的各營團,輪番陣前操行的機會。

起碼在鍛煉炮擊之余,用輔助序列的土石作業,臨時堆成成條形的高台,然後站在上面三列排射,以相對的等高壓制關城的守敵,還是可以比較容易做到的。

而對陣的子藥打的多了,士卒的熟練度和準頭自然就上去了,這是沒有可以取巧的地方。當然,近身肉搏和派人攻堅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勾當,我是絕計敬謝不敏的。

多數時候,只是看著友軍毫無取巧的,像飛漲的潮水般一波波的湧上城頭,雖然數次取得了若幹的立足點,但卻在同樣頑強而決然的守軍拼死反擊和阻擋下,又被一次次的擊退下來。

我甚至好幾次看見,那些受傷的敵兵,頂住戳進身體的刀槍,而牽扯著登上城頭的士兵,同歸於盡式的一起跳下墻頭。其中的決然和壯烈,令人既欽佩又是忌憚。

而我方陣營別的不好說,戰地外的人力資源還是管夠的,負責正面強攻的友軍,很快就有樣學樣發動部下,堆起數層階梯狀,環繞著南關城的土質高台,然後用弩弓列隊其上,與銃隊一起輪番射擊不停,頓然將城頭壓制的擡不起頭來。

再加上之前用炮射,逐漸摧毀的敵樓、箭壘,總算是逐漸占據了明顯的上風。

只是,相比我軍的規整和統一,那些友軍的序列就有些潦倒雜亂了。因為天氣冷的緣故,他們都會想辦法在著甲之外多穿基層。

所謂冬衣不夠毯子湊,各種方式和渠道收刮而來的禦寒之物,就這麽五顏六色的裹身上,看起來就像是花子、流民一般的可笑。

只是作為八關鎖要之一南關城還是沒有那麽容易打下來的。

在臨時打造的雲梯、登城塔和沖車,都被南關城的守軍,再次給燒掉和搗毀之後,前軍統制王貴,決定嘗試穴地而攻,結果事實證明,這是個災難性的決定。

河洛地區以八水繞城著稱,更兼聯通這黃河水系,這也意味著洛渡附近的地下水位比較高。

起初的挖掘還沒有什麽感覺,但是挖到關城墻基下,需要向下深掘的時候,毫無征兆的黃河水,就在自身的壓強下,從細微的地下裂隙裏,噴湧倒灌進地道裏,頓時將負責挖掘和運送的半團士卒,全泡在裏面,幾乎沒人逃出來。

然後,王貴不得不放下身段,再次轉向了我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