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入汴(第2/2頁)

唯一比較遺憾和掛念的,是那個半道突然起了背諾之心,把我的前身給推下水的女人,似乎是因為某種保護性的創傷,我居然仍舊記不得她的名字。或許只有親自見到了,才會想起來。

另外一個牽掛,就是獨孤伽珈。

我還記得這是我雙手緊緊抱著,深淺不一的一路跋涉在滿是惡臭的溝渠裏,才得以逃出來,那個很乖巧沒有哭鬧,最後還在我懷裏睡著,軟乎乎小女孩兒的名字。

按照獨孤學姐最後的交代,在很多年之前,她就與馬前卒馬相公在府中涇渭分明,各行其是了。因此,她過往的入幕之賓不少,但這個孩子卻也只能算是獨孤家的孩子,跟著母姓而已。

我落水失散之後,她被帶到哪裏去了,卻是我一個不小的遺憾和心結。懷著這種復雜的情緒和緬懷,我們穿過同樣空蕩蕩的內城,抵達了多少有點人氣的牙城。

開始接管城中的事宜。

只是交割城防和要務的時候,我才知道,這偌大的只駐留了三四千人馬,其中大半是被擊潰後,逃散又聚攏到這裏的,數量上甚至還不如在陳橋鎮聚集的北軍多。

其中職階最高的,也不過是一個散授郎將,而能夠約束的也僅有願本駐軍的一部而已,其他人都分作大隊小股的散在這座城中,各據一片街坊自行其是去了。

因此,實在無力對城池以外的地區,多做點什麽。

只是,迎接我們這只援軍的,不是有限的熱忱和激動,而是各種如釋重負和得以解脫的情緒。

他們甚至連名面上虛以應付的態度都省了,就像是逃避都來不及,或是有著什麽可怕的東西在後面追著他們。

疲沓、困惑、倦怠,還有很多難以用言表形容的東西,蕩漾在他們的表情和眼神之中,讓人想起後世名著《西線無戰事》裏所描寫的某種戰爭綜合征。

如果,沒有能好好的編練和休整的話,很長一段時間內,他們也就是作為明面上的存在感,而不能指望太多而已。

但不管怎麽說,這裏作為前線和後方之間,屈指可數的重點和樞要之一,我們還是得到了不少比較確切的前方情況。

主要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還有一個不好不壞的消息。

好消息是,中路軍的前鋒,已經成功逼近了洛都南面城墻,因此,北軍的主力收縮去全力防守南面了,無心在東線短暫的戰地空档裏,繼續擴大戰果和控制區。

這也意味著,我們防守和應對的地段,其實沒有太多正面的壓力了。

而壞消息是,因為連場的戰鬥和大敗,東線余下的各軍,其實也已經打不動了,在遞往後方的各色呈表之中,缺糧草、缺薪炭和燃料,缺少器械和工具,缺兵員和夫役,幾乎什麽都缺。

雖然其中不乏誇大的困難和水分,但至少在沒能得到重型攻堅器械補充的短期之內,就只能拿人數去淹沒地方的防線了。

而不好不壞的消息,則是來自西線,一只保持牽制和跟進姿態的西線兩路帥司,突然玩了一場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分兵潛襲。

其中西蜀招討行司的兵馬,突然出武關而繞道走太白山南下大散關,從陳倉道突襲了割據漢中的天寧軍,徹底關上了西軍入蜀的通道,將川東諸鎮軍馬,與北地隔斷開來。

而荊湖招討行司的人馬,則出兵攻入河東道的陜郡,將盤踞潼關之敵,內外包夾做了孤懸之軍。

這樣的話,戰場態勢,就變成了東線只能被動防守,西線保持有限牽制,而中線全力主攻的格局了。

這個結果,讓本以為救急如火,至少會有一場以上的惡戰要打的我,多少有些失望又有些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