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各處,閑愁(第2/3頁)

“張頭你當初倒是顧念他們有家室負擔……一次次想讓……”

“這些鱉孫滿口子必然報答……回頭翻臉就不認這份情義了……”

“最可氣的一個,拿一把錢像是對待叫花子般,將我打發出來……”

“老子用錢打他一臉子桃花開……”

他將桌案拍的砰砰響,驚得店家探頭進來查看,被瞪了眼又趕忙縮回去。

“或許還有其他苦衷吧……”

張先嘆息道,本以為事情有所轉機,但是前程還是這麽艱難,難道真要放任這幫老兄弟,去下街黑市裏與那些作奸犯科之徒為伍麽。

“不過總算有人給我介紹了一項營生……”

老牛眼中閃過一絲遲疑和猶豫。

“方才怕他們之中有人口分不緊,才沒說出來的……”

……

上城,繁花似錦的林苑裏。

“終於待到這一天了……”

陳夫人也在嘆息著,看著筵席之中,各種喜形色於言表,或是歡欣鼓舞,舉杯邀慶的各色人等。

他們這些主戰派和北人黨,花費了多少年的苦心和努力,有付出了怎樣的代價和犧牲,經歷了多少波折和坎坷,終於等到了這一刻。

剩下的事情,自然就應該順理成章了。

前方固然是戰火紛飛,但是後方的中樞朝堂之上亦是不見血腥不聞硝煙的角逐戰場。

在這裏的一言一決,又不知道牽動了多少將士和黎庶百姓的生死存續。

杯中搖曳蕩漾的鮮紅酒水,隨著興致盎然的主人,激烈碰撞的動作揚灑出來,仿若是北地血流成河的某種征兆和前景。

同樣是廣府畿內,羅浮山下的軍營裏。

新任第三營營官崔邦弼,卻有些失落和情緒低沉中,看著前面一疊信箋和呈文。他剛得到家中長輩的鼓勵,而想大漲拳腳之時,卻迎面潑來了這麽一盆冷水。

因為聽說朝廷要大動幹戈,以及新軍可能作為重要先發的小道消息,他帶過來的幾十名內班宿衛中,居然大多數人,都出現了各種心思浮動和私下動作起來。

他們幾乎是在同時間紛紛找了各種借口,有告稱家中困難或是有急事脫身不開的,或是家族尊長重症在床,需要侍奉之類的借口,千方百計的尋門路和出具證明,或是央企家中來說情,要離開新軍左翼的編制,或者對他這個主官幹脆明言,自己不是來趟這份風險勾當的,寧願放棄職事,央求著酌情請調他處。

最後願意留下來和崔邦弼一同同舟共濟,追逐功業的,居然只有不到六七個人,這些平日在內班裏各種高談闊論,豪言壯志、信誓旦旦要效法先人,為國報效,開疆拓土,功成名就的故舊親隨,一到這個關鍵時刻就嚴重掉了鏈子,露出某種貪生怕死或是貪戀安逸的情緒,給了他雄心大志幾乎是當頭一棒。

當然,據說這種情況也並非左翼的專利,無獨有偶,據說在新軍七將的麾下,都有大量類似的情形正在發生,而其中大量出身殿前軍和禦龍衛的中鋒部,據說成了請退和轉任、調換某種重災區,剛從觀閱事件的麻煩中,中鋒將也成了某種最大的笑柄。

他們這一走,帶來的那些幫襯扈從親隨什麽的,也自然留不住,於是乎,崔邦弼還要想辦法吧這些缺額給補上。

“也罷,走就走了,少了你們這些貪生怕死之輩……”

他終究還是有所想通,有些發狠的自念到。

“難不成就一事無成了……說不準還是好事兒……”

然後叫上扈從,走向了龍華寺的本部所在,既然暗中自立不成,那就姑且暫時放低姿態,融進去再說了。

相比之下,同處軍營之中的左翼第一營、第二營的人馬,就安定沉穩的多了,吃飽了睡,睡足了就玩命的操練,有閑暇就開講談會和說書演繹,根本無暇他顧,也幾乎沒有什麽人竄連和活動。

畢竟是多次參戰的老行伍,心態和精氣上就是不一樣,本來就是我的部曲和國人中充斥其間,人身依附關系相對緊密,選人上也是有限考慮各種年輕力壯而沒有家室負累牽掛的,更兼平時也是反復強調和輸灌過的思想,對他們大多數人來說,這不過是換一個追逐功業和榮耀的所在。

當然了,我在內部還是給他們一個額外選擇的機會,比如,作為留守部隊的成員,駐紮在相對後方的夷洲和獄門島,以保護利益,這樣還是有約莫一成的人,有條件的選擇了相對安全的後方環境。

甄別和過濾掉這些,有所猶豫和心志不夠堅定的成分之後,剩下的缺額,則從那只龍州團左的老部隊裏重新選拔。

這也是畿內軍隊中相當普遍的事情,他們和大多數本地士民一般,已經被地方上繁華安逸的生活,消磨了志氣和血性,對北伐大業毫無興趣和期待,跟在後面呐喊起哄固然各種起勁,但是要親身殘余,就各種畏縮不前或是尋機逃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