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理化,現狀

雲靄積郁,細雨如絲,灑落在地皮上不是涼意,而是熏蒸起的地熱,讓人渾身癢漲的好是不自在。

“這就是廣府啊。”

一身富貴人家打扮的金求德,呼吸著溫暖濕潤的空氣,信手拍打著折扇,微微贊嘆道。

“大好花花世界,卻是一個埋骨的好地方……”

他的脖子上掛著一串,新摘下來還帶著些許露水的妥耶花環,卻是下船時,站在棧橋邊上都攬生意的人群裏,一位笑的如春光明媚一般的當地少女,給親手戴上的。

在他身後,一些形貌各異的旅客,正在陸陸續續的下船,長途旅行的疲憊和顛簸,讓他們的臉色很有些差,其中幾個人幾乎是硬挺挺的挪動著腳步,相互攙扶著走下來的。

然後他們在走出狹長的棧橋後,就發現自己忽然陷入某種人聲鼎沸的“重圍”之中,面對著那些一擁而上,密密麻麻伸出來招攬的手臂和賣力呼喊兜售的面孔,他們有些戒具的倒退和推距著,做出某種防禦性的姿態,還有人條件反射的想去操家夥,卻被喝止住了。

“都給我放松些,另外散開點……”

一名年長的乘客低聲交代道。

“不要一副死了老子的哀喪樣……”

“不就是河流密布,水多了點麽……”

“打起精神來,須得做些樣子掩人耳目……”

“我們這算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了……”

另一個因為吐得七葷八素,而變得沙啞的聲音道。

“這可是偽朝的心腹重地……”

“正應如此,彼輩才想不到啊……”

“從現在開始直到行事,我們都必須把自己當成真正的人客和商夥……”

“先給我擠出點笑臉來……”

於是棧橋之外出現了某種冷場,那些小販遊商夥計攬客之類的,都忍不住為這群人客,齊刷刷露出來成片僵屍般死板的小臉,給驚了一下變成某種鴉雀無聲。

好在這座海陸薈萃大都會的土著,他們實在是見多識廣,無論是源自極西大洲,習慣袒露身體不著片縷的昆侖奴,還是來自海東新洲,獸皮羽冠的殷人遺種,都有些見怪不怪了。

很快就恢復如常,又像是嗡嗡作響的蠅群一般,重新撲圍上了這群古怪的“外地人”,用著某種自以為親切的口音,更加賣力的都攬起來。

“天風吹白波,歸客欲如何。

炎國逢花早,春船載雨過。”

相比這些身陷人群中的屬下們,先行下船的金求德,甚至已經喝了一碗薄荷糖水,順便做了一首小令,來表達自己的某種心情。

然後,他就像是個遊學的富家子一般,迫不及待的就地找來筆墨,題寫在自己的扇面上。待到吹幹之後,他也“習慣性”的作勢掏錢出來打賞一二。

“唔……”

金求德突然臉色一變,掏拿袖袋的動作僵住了。

“我的錢囊被摸走了……”

與之對應的是,店家露出某種早知如此的鄙夷表情。

然後他身後也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叫聲。

“行李不見了……”

“被那些船上的腳力給拎走了……”

“還有我的箱籠和背囊呢……”

“叫來載貨的大車,這麽就不見了……”

“該死的,我做事的家夥,可以都放在裏面啊……”

這僅僅是廣府三害之一的扒手們,給這些外來人,上的第一課而已。

……

當來自北方的威脅,悄然鄰近的時候,我依舊在忙我自己的事情。因為回到廣府有一個月多了,我在領受了具體的職事後,相應的劃撥歸屬,卻一直遲遲不能確定下來。

當然了,根據嘉業君那裏透出的些許說法和內幕,是有好幾位大人物,都看上了我這只小部隊的,各有想法和主張,因此才暫時相持不下,其中新近還多出了神機軍這樣的強力背景,因此讓事情更加復雜,所以一時半會的,不會有什麽結果,須得耐心等待。

按照我那位阿姐的說法和判斷,這據說是某種好事,多少有奇貨可居的味道,只是除了已經不在其位的鹿公和那位萍水相逢的郭統制外,暫且沒有其他人考慮到我個人的意願傾向,讓人有些不爽。

當然,也可以用來自我安慰說,這樣朝中有所決定之後,我也沒有得罪任何一方的立場。

因此我幹脆抓緊這難得的閑暇,把一些事情和方向敲定下來,不然等就任之後,少不得作出一副勤勉任事的姿態來,就沒有那麽多空暇和方便了。

這也是想要進入體制中的代價。

作為私下銷贓的工作,終於取得了某種重大突破,包括那副《輞川行樂圖》在內的一批古董字畫,輾轉數道之後,開始有人表示願意接手,只是作為匿名賣出不問由來的代價,以及請業內人士,前後烘托炒作的成本,實際上我到手的,不足市面原價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