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開端?

帆幅雲集,車馬水龍,人如蟻附。

重回到頭頓港,頓時讓人有一種百感交集的意味。雖然我們已經是滿載而歸,但是已經有很多人卻是,再也沒法見到和享受如此的大好光景了。

到處是擁堵的車馬和背著大包小包,等待登船出海的士兵,還有大量遊離其中的商販,很多軍士、將官為了再多賺一筆,會將戰事所獲的財物,變成當地獨有銅器之類的高附加值特產。

相比之下我們人人具是輕裝的多,除了武器和幹糧之外,就沒有多余的東西。

得益於後期婆羅洲會館的大力參與,因此我們的傷員和陣亡者的骨灰,集體戰利品和收獲,以及各種個人名下的紀念品,詳細登記造冊之後,就拿著優先獲得出海的許可,先行一步送回廣府去了。

盤亙在這裏,就剩下療養和放松性質的日常,以及三天兩頭邀約的大宴小宴,和各種認人臉認到了令人麻木。

從某種程度上說,這場戰事清洗了當地經年日久的貴族士紳,卻也迅速造就了一批迅速上位的潛在新貴。像頭頓港這般的最早投獻的地區,無疑是其中的翹楚。

不過在利益分配上,他們只是各種站在台面上的人而已。

大片因為原主涉逆而充官的田園、物產、工坊、礦山和庸戶、藩奴,都將重新發賣尋覓新主,以充軍姿國庫所用,這才是戰後利益分配的大頭所在。

相比之下,我們這些在一線浴血奮戰、打生打死,放下臉面和身段去巧取豪段的一點東西,實在放不上什麽台面。

而這一切,不是那些居於廣府朝堂之上的,上位者交遊飲宴中的幾句利益交換而已。明白這些之後,我剛發了一筆飛來橫財的好心情和最後一點揣測不安,也徹底沒有了,所謂國之大賊者,都是居於廟堂高位的。

其次的受益者,則是那些討逆軍的將帥們,別看他們之前打生打死的號稱有多麽慘痛和犧牲,只要能堅持到最後,幾乎人人都搖身一變,成了在當地坐擁各種物業的新科有產者。

哪怕號稱最清淡低調著稱的正帥劉延慶,經此一戰之後,名下至少多了,幾十傾的豐沃田產。

而卸任了前沿都指揮的魏晨,更是插手了好幾項特產的經營。

最後連我也沒有拉下,分到了一處莊子在內地產,都是以結余的軍費,再用極低價格優先買下的所謂逆產。

然後我借助糧台大使那裏的一點關系活動了下,於是安關鎮外那處作為駐地的大莊園,從此官契的業主就變成了姓羅的,然後算是我走後借給婆羅洲會館,在當地拓展業務的一處重要據點,自有人盡心打理日常,只需定期享受相應的收益即可。

接著才是本地那些及早校事朝廷的所謂忠義人士,他們更在意的是當地政治格局上的瓜分和遞進,所以使出渾身解數,取得還沒有離開前的討逆軍將們,各種配合和人客就相當重要了。

最後才是那些食腐動物一樣,蜂擁而至,尋求戰後重建和權利更叠之中,所延伸的各種經濟利益的商團會社,他們也有自己的門路和渠道。

想新鮮出爐的婆羅洲會館,因為我這只人馬的緣故,在當地擁有先行開發和奠基的先手優勢,就顯得尤為重要。

至於那些在戰火中流離失所,家破人亡,生死別離,乃至被擄賣遠域的,成千上萬當地百姓,就被刻意的忽略和無視了,或者說在勝利與武功的榮光背後,暫時是沒有人在乎,也不會去考慮,這些逆黨治下之民的下場。

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們只不過是失敗野心家和當權者伸張的權威,所激烈碰撞灼燒的燃料,和無數悲歡離合的時代背景而已。

說實話在戰後的放松時間,我甚至因此陷入某種迷失和茫然的低潮中,自己努力奮鬥和想要擁有的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麽。

“你這是矯情了,找個女人去去火就好……”

這是比較相熟的陳軍侯,滿臉猥瑣的說法。

“你不是說過了,一切手段和過程,都是為了那個將來而已……”

這是作為佐僚第五平的看法。

“這種不義不譽之事,就讓我們擔待好了……”

“官軍的作為,確實有些過於不堪了,畢竟是在本國腹地啊……”

這是作為副手辛稼軒的嘆息聲,他顯然還抱有某種理想主義情節和樂觀的信念。

“不若,我等聯名上書朝中強力人士如何……”

然後我不得不費了些功夫,才暫時按下他這種還沒拿到應諾的東西,就把所有參戰的官軍都當作對立面去樹敵的沖動。

“將主若是有心改變這些,那就努力獲取更高的權位吧……”

這是步軍都頭風卷旗,簡單明了的建議。

“有了足夠的權勢和力量,才有施展抱負的余地和可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