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觀閱

天南州,位於數百年前林邑國故地的精華腹地,九龍江平原之上,所謂環山面海,河川眾多,地勢勝要而物產豐饒,也是大梁國姓之族,分布在海外軍州的眾多直藩領之一,而今為四大公室之一的通海公所領下,中南要沖和海陸重鎮。

史上一度作為南海梁氏的陪都來經營,在嘉佑大進軍失敗後,面對急轉直下的全面崩潰之勢,就曾經有人建議過從廣府遷都到天南州去,雖然最後未能成行,但是作為陪都的經營,卻是一直沒有停下來,各種宮室官署居城軍塞港灣,可謂一應俱全。

而當代的通海公,其實從親緣上算是當代幕府之主——大相國的不多子嗣之一,現任監國的異母從弟,因為某種政治原因,幼年就作為妥協和交換,被過繼給絕嗣的上代通海公。

四大公室的存在,本身是作為國姓一族的手足和延伸,分藩鎮守四方要沖,同時作為幕府的主脈,出現傳承危機時的候補而已。

只是誰也沒想到,這位通海公,顯然不甘於僅僅作為,身份尊容之極的國姓分家和公室的身份,而以朝請之名長時間滯留在畿內,進而糾集黨羽乘清遠軍之亂,妄圖在大內和幕府之中,行篡逆廢立之事,而在廣府內做下一系列潑天的禍事來。

有消息說,這位奪權不成的通海公,失敗後在死黨的拼死掩護下,已經秘密逃回了天南州的領下,大開府庫集藏,招兵買馬,盡起青壯,準備繼續負隅頑抗一時。

此外幾乎是同時,在天南對岸,昔日水真臘故地的首府——安元洲,也出現了變故。

此地乃是剛剛請辭的大司徒馬擴一族的世領所在,世代繁衍生息下來,親眷族人盤根錯節遍布地方,也是安南都護府東境,屈指可數的大藩。

馬擴的先祖乃是西京名門,歷經天寶,乾元、泰興三朝的名相馬遂。也是南海碩果僅存,最古老的五脈臣屬之一,底蘊更在名為八葉的世臣家族之上,而馬擴本人更是當代的元老重臣,所謂西人黨的領軍人物之一。

結果,廣府派去索拿涉事逆黨人犯的欽使和護衛,幾乎一上岸就徹底斷絕了消息,朝中聞之,無不震動。

而發生宗藩院前的襲殺行動,則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不管是誰幕後策劃和指使這些死士的黑手,在宗藩院前的這一幕,簡單粗暴卻饒是高明的直接,將幕府和朝廷努力維系和控制在上層遊戲規則內的,最後一點遮羞布給撕掉了。

而針對天南州的戰事一起,主張北伐中原的東進黨人和軍中主戰派的計劃和打算,無論理由多麽充分和得勢,都不可避免的再次陷入遙遙無期的延後之中了。

畢竟,以南朝現下的準備和動員情況,是不可能兩線開戰的,而對南朝治下的版圖區屬的復雜關系和局面來說,全面動員牽涉到的東西,實在太多的令人難以下定決心。

這一環套一環的緊抓時局走向,卻堪稱陰謀中的陽謀,讓人很有點恍然大悟,又感嘆不已。

一陣又一陣的巨大喧鬧聲,將我從回憶中喚回現實,今天是廣府出征討伐逆亂之前的閱兵式。

籍著這次各路勤王之師,匯聚與廣府周邊的良機,舉辦這場大閱之禮,也是肩帶為了安定人心和威懾那些潛在的不安分之輩。

因為某種關系,我也在附近,分到了一個好位置,樓頂上臨時打起來的涼棚,已經擺滿飲料和小食的案子,不過我們已經沒有心情享受這些東西了。

作為的前驅是六匹大白象,無論是在天竺還是南海諸國,都可以被視作為難得祥瑞之兆的白象,在這裏訓練有素的排成橫列,踏著微微的震感,在圍觀士民的大呼小叫聲中,波瀾不驚,不疾不徐的緩緩前行著。

它們一律絡著金籠頭,披了各色彩繒色綾、纓絡流蘇,並排地走在隊伍前面開路。馭象人各自坐在象頸上一張小小的木蓮花坐椅上。

緊跟著跟著的是一隊隊手持旗幡的儀仗兵,青遊旗,飛黃旗,白澤旗等五顏六色的長隊,如同大街上飄蕩而過的雲彩。然後是一群有一群穿著彩色號衣的鼓吹手,金鼓齊鳴的演奏著某種渾然大氣的《占太平》《定勝樂》。

而緊居於其後,是成片整齊劃一的馬蹄聲,其中最容易吸引眼球的是,無疑是禦龍衛所屬軍官們所組成的鐵騎大隊,被稱為“甲騎具裝”陣容,這支特別挑選出來的騎兵,號稱是禁兵中的精華,儀仗隊的中堅。

他們一律連人帶馬披著連身大鎧,罩著層次分明的繡袍和大氅,手執描金帖銀的槍劍,跨下駿馬幾乎是訓練有素的應著銅鼓和金鉦的節奏,踏出一陣陣齊整勻稱的馬蹄聲,在觀眾們如此如醉的歡呼喝彩聲中,操縱自如地緩步而進。

居於這個隊伍的第一人。則是負責指揮這只甲騎具裝的殿前中郎將,他頭戴朱提兜鍪,身披光明細鱗金鎧,外面罩件綠袍,顯得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舉手投足之間不知道有多少,少女婦人為之癡醉癲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