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夜宴與偶聞

鹿公者,本姓陸,乃是此間的主人家,曾經的樞密使和門下左仆射,擔任過兵部尚書,西南招討大使,安南安撫使,最後至休時官至檢校太尉。

不過鹿公乃是世代家主的通稱,因為其祖上乃是大名鼎鼎的茶聖陸羽,歸附梁公之後世為家臣之屬,乙未之亂中南奔而得益保全世系的一支,以本島(海南大島)多野鹿出沒的海邊領地為世邑,因此得名。

說是鹿公想要見我,但其實在整個會面當中,這位須發皆白的老大人一直在各種打瞌睡和犯迷糊,大多數問答都是由他四五十歲的長子,門下侍郎陸南山,代為完成的。

而最後送我出來的是他的長孫陸遊,一個看起來一板一眼到有點無趣的世家子弟。

沒錯,就是陸遊,當然因為家世的原因,這位沒有想歷史上那位同名人物一樣,因為坎坷的經歷,而成為成為一代大詩人,卻早早承襲了門蔭,做了一個秘書省下奔走的承義郎,人生算是按部就班的四平八穩,也不面有點少年老成的。

我甚至還沒來得及問他是否娶了個叫唐婉的表妹什麽的。

按照陸南山最後的說法,鹿公打算保舉我一個騎都尉的出身,按照南朝五十二階武臣資序,士、校、將、都四大門檻,這樣就直接進入第三序列的中層了,算在流內的中級武官了。入內起碼是個殿前直,出外則最少是鎮副或者大指揮。

如果想要花錢去謀取,除了相應的官身資序外,至少還要還要花上三千萬錢到五千萬錢左右的代價,如果想在廣府這樣的畿內軍額,代價更高,比起我之前的後軍置制司馬之類的敘用官,含金量不知道高了多少。

不過卻被我思慮再三婉言謝絕了,所謂無功不受祿,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恨和好事,而一個泰國容易變幻裏唱的人,總是難以得到更多的信重和機會。

不過我答應了其他方面的往來和合作,比如作為世家子弟的晚輩論交,在事業和經營上的聯結互通之類的。她們也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糾結更多。

因為是南投家臣的後代,在政治立場和家世沿襲上,對於所謂北人群體,或曰東進派,乃至泛主戰派有著天然的傾向性和立場偏移,因此我的會見,更多像是某種旁證和參照。

因為有好些對方頗感興趣的東西,再加上額外生出的話題,這場會面足足花了我半個多時辰,出來以後桌岸上的菜肴都換過了兩遍花色了。

只是那些站在內廳,顯然與主家關系更密切一些,也稍微知情一點的賓客,看我的眼神似乎都有些不一樣了,就好像剛令進去還是一只潛力股,突然便成了新入市的藍籌股一般。

用那位當代鹿公的話來說。

對我表現出來的火器戰術,極其使用的細節很感興趣。畢竟戰爭才是促進軍事技術,及其相關衍生產品的,但是南朝這些年沒有打過什麽大規模的戰事,只有五路延邊和外藩地的一些地區沖突,而藩鎮割據的北朝,但是不缺乏戰事,但是卻缺乏足夠的資源和財力的投入,因此也沒能把火器工藝和戰術,這一明顯需要大量燒錢的項目,給做大深研的機會。

關於火器革新的呼籲和爭議,也斷斷續續的持續了很多年,其中也不免受到傳統數量龐大的軍工產業,各種既得利益集團的抵制和排斥,而成果有限。

畢竟,相比弓弩,南朝的火器,在射速,射程和威力上並沒有任何明顯優勢,使用工序也頗為繁瑣,更有受環境氣候影響更大的劣勢,特別是對南朝這樣,大部分版圖處於溫濕多雨地帶的政權來說。

雖然有發射次數更多的亮點,但是所謂臨敵不過三發的戰爭模式下,也就成了雞肋一般的東西,因此只能按照下層軍將的需要,有限的配備一些和弓弩一起搭配使用,或是充當防禦性的輔助兵種而已。

正常的兵種序列中,也就是已經使用成熟的火油彈和飛火雷,更有特色和亮點一些。

這次清遠軍變中,畿內的兵馬表現的過於耽於逸樂,積弱不堪,甚至需要出動內城的拱衛軍和殿前軍,外加上外道州的勤王軍,才得以撲滅,其中又以從屬水師序列的海兵隊,表現的最好。

因此朝中大佬,有意練一只偏重於火器的新軍,卻是受到了梅山行館保衛戰的觸動和啟發雲雲,雖然不知道陳夫人她們是怎麽借機宣傳造勢的。

依靠百多只火器和兩百多件弓弩,硬是依靠有限的地利之便,抵擋住了擁有榮譽字號的精銳部隊的反復攻打,死傷枕籍而巍然不動,卻是不爭的事實。

最後對方的傷亡對比也很難看,連主將都折了進去。雖然有所誇大,比如刻意忽略了某些過程和條件,但還是不免讓我,無形間間接的名聲鵲起。

這讓朝中某些人,找到攻擊現今樞密院領下,武備馳廢的理由,然後又有人為了轉移矛盾,鄭重其事的提出要重視這次攻防戰中,火器所表現出來的優異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