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再逢

經過這次驚心動魄的意外之後,我們的厄運和黴氣,似乎都用光了。

雖然當滿身傷痕泥垢的我們,用了兩天時間重新走出山野的時候,再次遇到了道路上的軍隊,但是這些軍人威脅性就打了許多折扣。

他們更多是伴隨著驅趕牲口的民夫,蜿蜒於道路的旗號雜亂的二三流地方部隊,雖然拿著兵器,但是多數沒有披甲,而且老少皆有,似乎是因為處於後方,對周圍的環境,顯的有些漫不經心和缺乏警惕。

然後我們在山嶺背後,看見了位於一條大河邊上的城池,以及城外房屋綿連的郊市,絡繹往來的人群和車馬,意味著這裏某種平靜和秩序的存在。

雖然同樣有士兵駐守在路邊,地勢較高的烽燧哨樓之上警惕的望著遠方,但是對於不絕於道路的人們來說,他們更多是一種安心的存在感。

我終於賭對了,來到圍攻梁山的五州聯軍中,實力受損最小的一路,因為他們是最快把俘虜和給贖回去的軍州,多少顯露出某種財大氣粗和遊刃有余,這樣直接遭受兵火的幾率,就比鄰近其他幾州,要小得多。

有秩序也意味著,在相對條件下,我攜帶的金錢和身份憑信,可以發揮應有的作用了。我有些心情復雜的留下抱頭蹲,慢慢走向了路邊最近的一處野店,這裏也就是炊煙裊裊,稀稀拉拉坐了食客。

隨後我就打聽到,這裏就是淄州最西南端的濟陽縣,而這條大河,就是著名的清河,古代許多郡望大族發源的母親之河。

一天之後。

我們就越過進入齊州,或者說濟南郡前的最後一道關卡,懶洋洋的軍卒,甚至連仔細睜眼看都懶得,就揮手放過了我們這對驢背上,不怎麽登對的“父女”。

衣衫襤褸,灰頭土臉是我們最好的掩護,只是低垂的眼眸依舊明亮。

行囊用具,都是質鋪買來的二手貨,某個倒黴行商半道病死後,被旅宿的店家抵押給質鋪,七八成新的全套鋪蓋行頭,只花了我兩枚半的小銀寶。

只要少說話,根本看不出什麽異樣來。為了掩飾身份,我甚至用八百文買了一簍子當地所產的棗子和桃幹什麽的,這些東西可以作為販售的特產,也有足夠的糖分和其他營養,能當作零食來補充體力。

過了這處無名的小關卡,也就是後世濟南市的附近,章丘縣的治下,清河在這裏匯入另一條支流後,變成了更加廣闊的濟水。

相比騾馬牲口都被出征的軍隊收刮一空,只剩下某些豪門大戶有所殘留的濟陽縣,這次我們總算在縣外蕭條的騾馬市中,高價買到了新的坐騎,一只因為主家生病,而無力喂養,急於脫手的大青驢和全套鞍具,花了我將近一個小金的代價。

但是我多少留了個心眼,並沒有用值錢的小金寶去找零。而是在行囊裏掏了半天,“猶豫不舍”的湊出一大把買東西剩下的零碎,還差上十幾文,才勉為其難的拿下來。然後還要了幾件,作為添頭。

為了紀念為了引開追兵而跌入山崖,或許已經葬身狼腹的紅老虎,我特得給它起名為——紅老虎二世。

剩下的路途,就未免有些乏善可陳了,只要沿著大路走,根據天氣的征兆,合理的計劃行程,避免野宿和盡量找人口眾多的集鎮,以那些公眾場合附近的大眾客舍,作為落腳點,就能有效的規避大多數風險。

當然,在這期間的警覺性,並沒有丟掉,我至少趕走或是制止了兩起小偷小摸的行為,唯一的損失,只是一把被我丟出去,作為武器的陶夜壺。

然後對我們的形象和身份,慢慢的做出一些改變,從集鎮裏的成衣鋪子,買來我們所需的換洗衣服,從野市和小市裏零散采買一些農產品,然後花點小錢,請用餐的店家,加工烹制成便攜耐貯的幹糧肉脯什麽的。

等過了濟水,到了章丘縣,我們已經穿的是沒有補丁的舊袍裳和幹凈的棉夾衣,住上了狹窄但是多少有些隱私,還自帶小爐子的小隔間。

當然,為了省錢兼取暖方便的理由,我們還是住在一起,對於這種要胸部沒胸部,要臀部沒臀部,因為饑餓疲憊瘦的,比洗衣板還要凹凸不平的小丫頭片子,我只是當著大號會呼吸會發熱的活抱枕,就能呼呼大睡過去。

有時候半夜還會被她夢魘掙紮的動作,給弄醒過來,但是總算是不怎麽流淚了。也願意和我說上幾句話,不再是那個半天都擠不出一句,動不動就抱頭蹲的德行了。

心情略微放松治下,我也可以捏著抱頭蹲,她尖尖的下巴,說上一些我自以為有趣的故事,然後等她回味過來,露出一些嬌嗔或是羞澀的,類似正常女孩兒的表情。

……

齊州城,作為北接冀東平原和諸多鹽場,南接淮北漕河,西連黃河中上遊,東連膠東半島,的自古望要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