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片刻的日常

這一天我遭遇的事情,可比在梁山幾個月還多,難道是經過一貫以來的苦逼之後,我的主角光環終於開始發揮作用了。

從海市回來後,我心亂如麻的一直到天色發黑,吃晚飯時,我還是食不知味的,腦子還是亂糟糟的,幾次吧筷箸捅到盆婉外去,或是將吃過的骨頭,重新夾到嘴裏。

好容易將這味同嚼蠟的一頓囫圇掉,然後開始清點今天得到的東西。只是……將死鬼老白那裏得到的東西,攤在桌面上的時候,我手還有些發抖,零零碎碎的錢財中,最顯眼的就是那枚攜刻有細小字樣的玉環,我不由嘆了口氣,這算是這位只有一面之緣的老家夥,給我留下的最後紀念了。

本來他說過可以憑這個東西去找,某個叫南豐的聯合商號麾下行店,以關系戶的身份尋求協助。不過眼下看來也不怎麽可靠了。

那位康船主見事不可為,馬上拔錨出海,連岸邊搭建的陳設,搬來下貨物都不要,就在外面眼皮底下溜之夭夭,不知道還會生出什麽事來。如果他不是足夠愚蠢的話,這條線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不過幸運的是,我們並沒有正面的近距離會見過。這樣他就算其他有辨認我的相貌手段,也未必知道我在梁山的信息,海市那麽大各色來人之繁雜,只要我不刻意出現,他留下的眼線和可能潛在的耳目,想找到我的概率實在是微不可及。

然後是老白死前交給我的那筆錢財,都是便攜的大面值金銀錢,大金寶三枚,小金寶七枚,此外還有大銀寶十幾枚,作為零錢的白錢、青眼若幹。

但其中真正值錢的,卻是那幾張紙片一樣的單據,分為兩種樣式,一種是飛錢,一種憑票。

在我之前的記憶中,所謂飛錢就是一種固定面值的,見票既付,類似支票的大額代幣,不過按照本身發行的信用和實力,兌換或者直接交易時,折色抵扣不等;

我手頭這三張飛錢是由南海錢聯出具的,就算是在北地或是塞外,也同樣具有相應的流通價值和認同度。

而憑票,則更像是不具名的存單或是儲蓄卡,只是這種無需其他證明,只要有相應的密押和鈐印。像這份憑票,雖然是一個廣南的地方錢櫃出具,但是因為上面有南海社的簽押具保,因此也可以在其他聯營業務往來的錢莊或是票行裏兌現,只是要按照距離收相應比例的手續費。

但無論是飛錢,還是憑票,都印制的相當精美,精致到可以清楚的看到,印制在花紋間芝麻大小的字體和數字。作為錢票本身的紙質,也是相當的柔韌光滑耐磨,甚至還有質地感十足浮印和夾痕之類的防偽措施。

防偽的工藝水準,已經部分接近近現代,不用想也知道誰才是始作俑者。

這也意味著,起碼在亂世之前,這個時空線的金融服務和和大背景下的商業活動,已經得到了充分和長足的發展,才有足夠的經濟總量和需求規模,來維持對這些金融項目和相應單據,精益求精的追求和投入。

雖然現在是國朝亂世,不過想到還海外藩龐大領地和人口,以及頻繁密集的海陸商業活動,也不難理解這些東西的意義了。

其中看起來明顯面額最大的憑票,是沒辦法用了,因為老白已經掛掉了。剩下的三張飛錢,就成了我最後的依據。不過在梁山上這種東西就沒什麽使處,還是那些真金白銀貴金屬和銅錢的傳統流通物,更加管用。

我沉思著,將這些錢幣堆疊起來,把玩著。直到扣門的聲音想起。

阿骨打帶著一個身影進來。我這才記起來,今天的收獲裏還有一個添頭。

我看了一眼裹在破氈子裏的人形,解開脖子上的系繩,不過那個皮套被我留下來,然後……

“張嘴……”

我捏住“她”下巴往下掰,像查看牲口一樣的仔細觀察了一番口腔。

恩,牙齒看起來很整齊,釉面磨損也很少,因為營養不良造成的牙齦萎縮,也不是很嚴重,沒有受傷或是感染的跡象。

“牙口不錯啊,看來之前沒有受過什麽苦……”

我不由嘀咕道,這意味她年齡不會太大,之前的飲食結構,也比普通人要好多。

凹陷的下巴尖尖,握在手裏的很是恪人,但是臉頰骨摸起來的輪廓很對稱,這樣她原本的相貌,就不會太過歪瓜裂棗的,雖然臉上縮水的皮膚,讓她看起來皺紋不少,額頭很寬。

我做著這一切的時候,對方就像是一對輕飄飄的木偶一樣,任由我擺布,身體冰涼的不像是人類,只有摸到藏在皮下血管突突脈動的感覺,還昭示著她還是個“活人”的事實。

當然了,這些亂七八糟的知識,部分是來自我前世管理論壇的無聊偶得,還有部分則是因為這具身體裏的早年記憶,一段貌似有人手把手的教我,在某個小女孩身上如此炮制的模糊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