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山中日月長(第2/3頁)

以這位宗伯的遭遇為縮影,呈現在史書中只有寥寥的一行字“上思歸,遂盡屠宗室數千”。

而對另一些人來說,這卻是新時代拉開的大幕而已。

……

吃了個八九分飽後,我在草木灰裏搓幾把,弄幹凈手上的油漬,開始雙手扣住木梁,做一些簡單的肢體運動。

經過還算充足的飲食和注意鍛煉方式,我這具身體的契合度和潛力,似乎被慢慢恢復過來。比如思維上敏捷和神經反射對力量的控制什麽的,起碼我很滿意這副身體所具有的條狀腹肌,而不是原來彈性十足的小肚腩。

等到發汗的差不多,我開始用麻布沾著陶盆裏的冷水搽試身體。

我在梁山的這段月半的日子,各種旮旯倒是轉了不少,不過,既沒有隱藏屬性的老爺爺傳功,或是瀕死的神秘人物送藏寶圖,更沒有撞見軟妹子洗澡的奇遇。

倒是那些滿身汙垢,體味熏人的摳腳大漢,或是開口如天籟,殘渣與菜絲共一色的黃板牙土鱉,要多少有多少。

這讓習慣了現代衛生習慣的我,每每避之不及逃如敗犬,因此有了雜庫旁的幹凈水源後,哪怕冷的全身發抖,我還是堅持每天都擦澡。

要知道習慣了泡澡和二十四小時無間斷熱水供應的現代人,重入蠻荒的那個不便和別扭勁啊。很容易積攢起來的泥垢和無所不在的跳蚤虱子等寄生物,足夠讓人印象深刻的。

雜庫旁邊有個涓涓細流的山泉,就成為剛剛解決肚子問題的我,專門搬過來的主要因素之一。畢竟按照梁山上的條件,洗澡雖並非是一件比較奢侈的事情。

但是叫我和一群渾身體毛的粗魯漢子,站在體味十足的水房裏,冒著撿肥皂的風險去玩渾水摸魚;或是和關屁股的孩童一起,跑到冰冷的河水裏去,接受周圍鄉人百姓的圍觀和注視,實在是勉為其難。

另一方面則是,和其他人比鄰相居,相處見面的多了,所謂人多口雜,一些生活習慣和語言上的紕漏,很容易引起別人的關注,或是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我每天都會專門燒上一鍋水,用來蒸燙消毒衣物等生活用品,沒有洗滌用品又缺乏足夠換洗的情況下,這點很關鍵,也可以土制飲品補充水分,或是作為調配加工食物的需要。

寄生蟲和傳染病,同樣是這個災荒兼動亂的時代,最常見的病源和死因。畢竟,良好的衛生環境和個人生活習慣,需要安定時期的社會秩序來貫徹和維持。

為了避免礙事,我連兩鬢以上的頭發都給剪了,然後用一塊素布包起來,這樣不至於和別人差別太大……

除了溫飽之外,這個時代業余的生活,也單調的令人發指,據說梁山高層還有一些擄來或是買來的伎樂,聊以解悶消閑。

我就只有通過一些簡單的道具和體操動作,不停的鍛煉這副身體,直到全身酸脹,汗流加倍,以保持比較穩定的體能狀態,這樣可以避免生病的概率,一旦將來有那麽一天,也能堅持的更久些。

然後就是做各種記錄,抄寫來自這個身體的記憶,也記錄一些我來自後世覺得或許有用,又擔心隨著時間會被忘掉的東西。這個年代的書寫,除了傳統的筆墨外,還有兩種比較普遍的廉價替代方案:

用蘆葦杆或是禽羽尖,沾著墨汁寫的小字,據說是海外藩的舶來物;或是用竹管套起來的特制硬炭條寫的大字,不過因為碳粉易掉,所以在紙面上抹蠟加固,則是來自數百年前,大唐軍隊中的發明。

忙完這些後,又是一個擁有閑暇無事的一天,眼見冬日已至,雖然雪花還沒有下來,但是因為寒冷而大大減少了人們的戶外活動,因此這處雜庫的業務也基本停了下來,我開始用樹葉子卷成的口笛,吹起來《故鄉原風景》,這算是後山單調孤寂的生活中,少有的自娛自樂了。

因為寒冷,連鳥雀聲都不見了,只剩下空中環繞著口笛聲,沉靜在這種片刻的安寧之中,我再次想起洛陽生活的片刻點點,然後想起好容易救出來那些女人,如今身材何方處境如何,不由有些走調起來。

但是這種寂靜很快就被一些細碎的動靜所打破。

我豎起耳朵,聽到草叢中的雜音,嘆了口氣,這種天氣居然又來了。隨後我看見一只大蘑菇,一只行走在樹叢後小路上的大蘑菇,忍不住出聲招呼道:“嗨,須奈”。

碩大的蘑菇頭,其實是一頂垂紗過頸,將整個頭部遮蔽起來的帷帽,與下面嬌小的身材形成鮮明的對比,就像是馬裏奧兄弟的二次元蘑菇,跑到現實來一般。所以我給取了個綽號——須奈。

雖然地處偏僻角落,但是我私下開小灶的時候,偶爾會引來零星額外亂入的拜訪者。比如這對頗為神秘的一大一小,純粹是特意跑來聽我講故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