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山中歲時短

相比來自天家的血水和眼淚,洛都城裏其他人的故事還在繼續著,比如被燒掉半邊的宅邸中,最後一位可以被世人稱為“救世宰相”的杜寰,也在默默等待自己的來臨的命運。

這是他仕途的第三十七個年頭,也是他在度支宰相任上的第十一個年頭,官道仕途的蹉跎和歷練,直接在他身上剝蝕出難以磨滅的印記和氣度。

杜氏家族是有名的宰相世系,也是自李唐開國以來能夠延續下來,翎毛鳳角的幾個京望氏族之一,更早以前的祖上在襄州,就是號稱杜半城的郡望。

泰興中興之後數百年間,自拜在梁氏門下的杜佑開始,更是出了六個宰相和無數代的高官顯宦,“滿門冠帶”“累世瓔珞”,是歷代天子對他們家族的最好褒獎。

因此……杜寰從十三歲就蒙父蔭,成為這個大唐帝國官僚體系中的一員,在家人的幫助下學習親民之政和經濟之道,並且依靠家族的人脈和幫襯,在十七歲,就在亟縣的任上做出成績,被稱為當世少俊第一。

當然了,作為龐大的官僚階層中,哪怕是一個腐朽垂老的帝國,比他更年輕更出色的,不是英年早逝,或是遭遇人生無法跨越的挫折,就是被踩在腳下,成為這位宦門新秀墊腳石。

相對於理論上可以獨斷專行,總覽全局的大相來說,歷代的度支宰相們,總是處於第二序列之首,卻是相對最穩定的一個群體。天子可以處斷和更換掉一個大相,來昭示自己的權威,但是在決定由誰來打理和掌控國朝財經上,卻是慎之又慎。

自從權臣政治開始頻發的崛起後,這個做出同樣決定的對象,又變成了幕府裏的主人,他們同樣也要謹慎對待這個人選,而不是讓自己某個不學無術的親寵,在需要術有專攻的領域把自己治政的基礎搞垮。

沾血的刀劍固然可以掠奪財富和震懾人心,但是卻無法讓錢生錢完成經營和理財的需要。

雖然被惡意的稱為裱糊匠和守戶犬。

雖然有不能容人、任人唯親、侵軋同僚、專權、愛財、好奢事、護短的種種毀譽,但可以無心無虧的說,他最好的年華和精神,全部奉獻給了這個垂老亦亦不止終將何去的末代王朝。

在他的手腕和維持下,大唐朝廷內外,畸形扭曲到令人發指的財政體系,居然還能像一輛不停磨損和掉落零件,卻依舊在比較正確的軌道上,依靠僅存的破爛而搖搖晃晃慣性滑行的大車。

繼續磕磕碰碰的運轉上這麽久,而沒有因為隨時隨地出現的坎坷,而翻進溝裏,可謂是居功甚偉。

庸弱無能的天子,名義上僅有的權威和大義,都隨著被撕破的最後一點遮羞布,墮落在塵埃裏。他們這些臣子,又自當何處呢……

“無論如何……大府都是需要尊公的財計手段……”

輪流被派來傳話的政事堂同僚和下屬,苦口婆心,或是有些羨慕妒忌恨的勸說聲,猶在耳邊。

“且不論尊位如何,日後少不得繼續倚重和禮遇啊……”

“就算公矜持自身,也要顧及親眷族人啊……”

“他日大府當朝,還是有所關照的啊……”

“某雖不才,但世為國臣,當與國同殉……”

他微笑著,飲下了化了阿酥機丸的酒水,這些苟苟且營之輩,怎麽能夠理解他的絕望和破滅呢。

他不僅僅是度支宰相,作為名義上的大學士兼諸館學檢正,當親見京師兩學諸校,具化為屍骸漫地的廢墟。

於是連他這個官僚階層之中,最後一點改良和維持的希望,所代表於世混同的理念和旗幟,都伴隨著對這個時代和世道絕望,一同死去之後。

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擋新時代之前的黑暗重重。

……

今天連載的,是比較應景的故事,那就是那部獨立導演的小清新電影《假如愛有來生》,關於有理想的山賊兄弟與滅門馬幫的復仇者遺孤,糾結在真愛與親仇之間的人性掙紮。

“最後,和尚說,我在這樹下等了數十載,現在終於可以放下,且去往生……”

“那女子有些慌亂道:茶涼了,我去續……卻不由自主的走到鏡前,看著倒映出滿身新婦裝的自己……”

“她轉頭奔逃而回,只看到在月光中散去的點點熒火……”

“謝謝……”

我搖搖頭。

說實話,當初我第一次我聽到“他”,這種明顯是個變聲期的嗓音,多少有些失望,畢竟對蔭蘿的一絲期望破滅了,不過現在倒也麻木不仁了。

幃帽輕輕的抖動著,似乎已經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了,拜托,你是好歹是個公的,不要動不動就像只兔子一樣的多愁善感啊。

說實話,這種段子算得了什麽,對我來說要多少有多少,作為新時代新世紀,有理想有信念有節操,網絡上口口聲聲火把汽油聲援做一輩子魔法師,現實中堅決向脫團道路上奔跑的大學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