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場富貴?(下)(第2/2頁)

其中包括了將岸的一個表弟和幾十名排兵,在來自蘆蕩中的梁山寇偷襲下,他們幾乎是猝不及防的敗逃回來,連屍身甚至都丟在哪裏,沒法弄回來。

但最讓將岸心痛的是,十幾騎騾馬,也損失過半,這可是他家裏省吃儉用,好容易攢出來的坐騎和配備。

今天難得官軍沒有派人來支役,青州軍的大營裏也稀疏了許多,只剩下幾只寫著低級軍將姓氏的大旗,有氣無力的在風中飄動著,其他的都消失不見了,因為據說占據兵力和裝備優勢的官軍,已經不惜代價蕩清了外圍,攻上了梁山,正在爭搶破敵的軍功和人頭呢,斷然不會讓這些外圍和雜牌來礙事。

因此作為呆在營地待命,暫且閑暇無事的眾人,唯一的樂趣,就是看人宰殺一只受傷的驢子。

從排兵刀斧手中,臨時轉職而來的幾名屠戶,很不專業的手法,讓催死掙紮的牲口,噴濺出來的大量血液,一不小心就浪費的澆濁在汙泥和塵土中,引得一陣叫罵聲。

用力劃開之後,花花綠綠的肝腸內臟什麽的,像是濡滾的,伴隨著熱乎乎的熏人熱氣和腥臭,瓢潑的墜落在地上,露出血色的內腔和隔膜。

這兩天因為死了親隨,一直表情陰郁,眼睛通紅,脾氣暴躁而滿臉便秘的將岸,也難得開顏了一下,提起尤帶血絲的腸子,舔著嘴唇贊嘆道。

“又有血腸可以享用了……”

驢血在大盆裏被不停的攪拌著防止凝固,然後加入粗鹽、蔥蒜、豆豉還有熬過的板油渣,然後用漏鬥將腸子灌得滿滿的,用細線紮緊然後成捆的放在柴堆上去熏幹。據說這是當地殷富人家,要到年節才享用到的大菜。

其他部件也被分解開來,順著紋理分成一塊塊不同的部分,骨頭也被丟進燒開的大湯鍋裏,煮浮起一層層濃厚的灰色血沫,濃重的血腥味混雜著湯水香氣,讓圍觀的排兵和梢頭們,露出某種期許的神態,除了寡淡到可以鑒人的所謂肉湯之外,他們也好久沒有見過真正意義上的肉味了。

作為這個時代比較珍貴的大牲口,它身上每一個部位幾乎都可以派上用場,哪怕是看起來沒用的蹄子和皮毛,或是下水都有其用處,比如,碩大的膀胱則可以做成水袋,甚至連內臟裏掏出來汙濁無比的消化物,據說可以治療金創和燒傷。

興高采烈的親手剝皮架到高處晾曬的曹犢子,突然像是吞了個大雞蛋,失手將偌大的驢頭,滾落在塵土中,混合著血汙四濺,弄得汙穢不堪。

將岸和他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也包括我在內。

因為順著他發愣的方向,我們清楚的看到青州軍的大營裏,正在起火,匆匆忙忙升起來的熱氣球,也被自下而上點燃了掛索,一條火線直接燒的熱氣球遠遠的飄開,然後一點點的失去浮力,重重墜落在地面上。

而寄付在官軍大營左近的鄉兵、義勇的駐地內,已經是如滾開的沸水一般,喊殺成一片混亂不堪,不時有綽約的人影,喊叫著從火光中跑出來,然後被追逐在他們身後的人砍到。

可以看出,是之前某只義軍的旗號,突然反水的他們頭紮白布,四出襲擊左近,放火焚掠營帳。要知道,作為指派協作的對象,將岸和對方的頭領喝過一頓酒,還交換過一些東西和消息呢。

誰知道就這麽反水了,因為早來的緣故,我們這只部隊紮營的地方偏離的較遠,地勢比較高,所以僥幸還沒被波及到。

直到……一小群騎馬的官軍,護送著一名青色袍子的官員,在一片紛亂中沖進了我們的營地,這才想起需要封門。

將那些緊隨而來,哭爹喊娘的潰兵徹底擋在營外,他們怒吼叫罵不果之後,只好罵罵咧咧的繞過營盤逃遠去了。

“該死……”

“瀛海軍和伏波營都完了。”

“順河而下盡是旗仗和浮屍。”

“海外亂黨已經登岸了。”

“只怕鄧州軍那裏要陷沒的更快……”

他們坐在馬背上,旁若無人的大聲叫囂著,青袍官員重重咳嗽了一聲,他們這才安靜下來。

“此處主事是誰……且過來說話……”

領頭軍的軍官整整鑾兜昂聲道,他披著一襲連身的山紋甲,看起來相貌堂堂,只是身上的血肉狼藉,讓他看起來有些狼狽。

好吧,莫不是我的主角光環開始發揮作用,展露王霸之氣的機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