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帝國擎柱(第2/2頁)

盡管房間的門窗開著,但是室內仍然充滿了濃濃的血腥味和人的氣味,這種汙濁的空氣令人作嘔,甚至就連同蒼蠅也在那裏翁翁的響叫著,惹人嫌的在傷員們的身邊飛著,不時的落在傷員的身體上。

而那些躺在地上的重傷員則不斷地發出微弱而痛苦的呻吟,軍醫和護士在傷員們中間不斷的奔忙著,皮靴在地板上發出嘎嘎的響聲。一名軍醫和三名護士實在忙不過來,在這昏暗的燭光下要想查看傷口也很困難。

已經疲憊不堪的軍醫在處理完一個傷員後,馬上轉向了另一個傷員,這個傷員伸出自己在戰場上胡亂纏繞上繃帶的左手,然後有些緊張地指著身邊的一個傷員說:

“軍醫官,您看看這個人,說不定已經死了!”

在每一個步兵團,軍醫官都是最“尊貴”的人物,因為軍醫官的數量有限,而且關系到每個人的生死,所以士兵們往往都會用敬稱稱呼這些軍醫,畢竟誰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會不會需要軍醫官的“幫助”,就像現在,畢竟作為軍人,傷亡總是不可避免的。

軍醫沉默地翻開那人的眼皮,在昏暗中把臉湊過去。然後又查看傷員的瞳孔。接著又解開他的衣扣,把手伸進他的胸部,然後回到了剛才說話的士兵的身邊。

“已經不行了嗎?”

軍醫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開始處理他的傷口,這個戰士忍著傷口處傳來的劇痛,轉過臉去,正好對著身邊那個已經死去的戰友的臉。

盡管他們是一個團的戰友,但是這個時候他凝視著死者的時候,他卻不知道死者的名字,也不知道是那個連隊的,死者在生前同樣沒跟他說過一句話,但是現在他卻想好好地記住死者的面孔。

這張臉不僅年輕,而且相貌頗為英俊,嘴角上長著幾根胡子,由於長時間的戰鬥和勞頓,面額上顯得極為黝黑,這是一個普通的戰士的臉龐,黝黑,而不見任何白凈。

還有一名戰士,就躺在不遠處,他的腰椎已被彈片擊碎,他在接受治療的時候,在那裏問著軍醫。

“要過多久我才能上前線?”

對於戰士來說,他的問題是在問什麽時候才能上前線,實際上卻是在問著自己什麽時候能夠康復,盡管是同一樣問題,但是前者無疑會讓人感覺他是勇敢的。

但是軍醫的回答卻顯得非常粗魯,可是盡管如此,他的語氣裏卻同樣充滿了對普通戰士的關切。

“不要胡說八道,你看你這傷,傷的這麽重,還想著上前線,好好的養你的傷!”

“會殘廢嗎?”

已經感覺到不下半身的戰士有些緊張的問道。

也許是因為見的太多了,所以軍醫官並沒有停頓,甚至也沒有隱瞞,他只是直接回答道。

“肯定殘廢。”

軍醫官的回答,讓戰士的神情一變,盡管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是他仍然感到很失望,不禁淡然慘笑一下,他想自己不久將會回到國內,他開始想象自己身穿病號服的樣子,想象會見鄉親們的情景。

然而,他卻根本沒有想到,自己將會成為一個殘廢,一個沒有任何用處的廢人,而且不得不這樣幾十年地生活下去。

“我完了……”

被宣告“死刑”的戰士在那裏喃喃著,他開始在那裏擔心著自己的將來,擔心著自己將來如何生活,而在這個時候,那個看起來神情顯得冷冰冰的軍醫官則安慰道。

“不用擔心,你是傷殘退役……”

看了一下傷兵的軍銜,他是下士官。

“你可以按士軍銜領一輩子的傷殘津貼,足夠你生活的……”

軍醫官在安慰著傷員的時候,那張看似冷冰冰的雙目中閃過一道可惜之色,畢竟這是一個極為年青的戰士,他這一輩子都離不開輪椅,即便是有了傷殘津貼,可以衣食無憂,可又能怎麽樣呢?

終於,忙完了的軍醫官走出了教室,渾身是汗的他擡頭看著天空中的星星,心底卻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長嘆,似乎是在為那些年青的戰士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