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鋒芒

大清朝完了!

在想通一切之後,李鴻章的腦海中浮現出這樣一個念頭。

三年前,於江南諸省的眼中,入主中原兩百的朝廷是正統,就像是那些逃入南昌的士紳,在他們看來,朝廷就是朝廷,那怕這朝廷是旗人的,那怕皇上是異族的!

可是現在,朝廷還是正統嗎?

於江南諸省朝廷的正統,早已在“賊所過,盡殺剃發人,兵所經,殺盡蓄發人。”的亂殺無辜之中被殺盡了。

士紳也好、百姓也罷,他們所思所想,不過只是活命!拔罐也好累也罷,都沒有給他們活命的機會。

而義軍卻能讓他們都活下來。

義軍之義!易得民心啊!

“漸甫兄想通了!”

突然,一個聲音傳入李鴻章的耳中,他回過頭,看著身邊的周馥,卻見其神情顯得肅穆。

默默地點點頭,李鴻章並沒有說話。

“那現在漸甫兄當如何選擇?”

又是一聲問,讓李鴻章炒詫異的看著自己的這位同鄉好友。

“玉山,你……”

李鴻章的目光中帶著詫異。他不是在工部學堂教書嗎?

實際上,李鴻章之所以刻意結交自己的這個同鄉,正是因為其於工部學堂教書。但是現在她的問題,卻讓李鴻章意識到,自己似乎想錯了。

“漸甫兄,其實你剛一來武昌,主公便已經知道了!”

看著李鴻章,周馥笑著說道。

“什麽!”

驚訝地看著周馥,李鴻章的心情頓時變得復雜起來。

“漢公知道我在武昌?”

“當然,如果沒有主公的同意,遠東商行又豈會賣給你五千支廣州制造的石井式?”

五千支石井式!

這正是李鴻章在武昌取得的最大的成果,而現在從周馥的口中得知此事之後,李鴻章卻只覺得一陣目眩,原本他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看誰曾想一切不過只是在他人的掌握之中,所有的一切都不過只是個笑話罷了。

“主公對漸甫可是極為看重的,對令兄的才學亦是極為欣賞。”

注意到李鴻章的神色變化,恐其覺得的難堪的周馥連忙又說道。

“當然,主公曾特意吩咐,無論去留皆由漸甫自便,若是漸甫願意留於武昌,便可留於武昌,如仍意返回江西,亦聽由自便!”

如果是在李鴻章想通一切之前,他會覺得其所言有虛,而現在,他卻知道那位漢公道出這番話,更多的是自信——因為現在天下大勢盡在漢公之手。

“漸甫,雖然小弟有不告之罪,但漸甫必須要知道,曾滌生現在不過只是逆勢而為!以漸甫之才焉能為之陪葬?”

李鴻章只是苦笑的,好一會他才看著周馥問道。

“想來玉山並非是於工部學堂任教吧!不知玉山到底在何高就?”

雖然李鴻章的話語看似平淡,可實際上卻是對周馥當初隱瞞的指責。

“漸甫,小弟確實是在工部學堂任教。不過,在小弟與漸甫重逢後,有人告知小弟,可擇機遊說漸甫留於武昌!”

“好一個擇機啊……”

搖頭感嘆著,李鴻章苦笑道。

“看來漢公對天下是志在必得了?”

“不是漢公志在必得,而是明天下大勢在漢公,漢公焉能不得天下?”

此時周馥的語氣變得極為自信。

“若是漢公不能得以天下,那敢問這天下當歸於何人?歸於滿清?歸於粵匪?若當真如此,我中國百姓何辜?”

在周馥的話聲落下後,李鴻章直視著他的雙眼。

“不知漢公何時東征?”

來的正是時候!

在何用臣跪下的時候,朱宜鋒的心底冒出了這麽一個念頭來。

“冬官又副丞相、開封留守典官何用臣叩見天官正丞相。”

跪下的何用臣穿著一身太平軍的官衣,他用的稱謂自然也是太平天國的官職,太平天國設天、地、春、夏、秋、冬六官丞相為六等,而王冠三則為最底等的冬官,且是冬官丞相中的第三等,而朱宜鋒則天官丞相,與秦日綱同級,論官位僅次於幾位王。

雖說對於外人來說,這已經是難得的“恩典了”,可於督府眾人看來,這根本就是侮辱。但深知這不過就是個稱呼的朱宜鋒對此,卻不以為意,所謂的天官,不過只是個稱呼罷了,更何況這太平天國的封號不過就是扯來用用的尿布罷了。

“何典官不遠千裏來此,一路舟車勞頓,起來吧,坐下來談。”

朱宜鋒隨口吩咐道。

局促地落了座。不等朱宜鋒招呼,就有人端來一碗茶,放在何用臣身邊的幾上面前,道:

“請用茶。”

“隨便一點,我這裏規矩不多,不要拘束。”

“謝丞相!”

何用臣見朱宜鋒沒有惡意,便道出了自己的來意。

“丞相,小人此次前來是奉我家又副丞相之命,前來武昌詢問丞相,既然你我本是天國臣子,為何丞相卻用兵河南?進攻自家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