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障礙(第2/2頁)

“是了,是了……中國古代盛極而衰,這所謂之三百年的循環,除了盛世滋丁,人多地少之困固然是其原因,但其根源,還在於此……”

駱秉章心裏正納悶他為何會如此激動,卻聽主公又繼續說道。

“掠奪!究其根源還是掠奪!過去的數千年間我們中國的歷朝歷代,所謂之治世,無非就是以苛捐雜稅對百姓予以壓榨,可百姓的承受能力總有極限,人少地多之時,苛捐雜稅尚不覺重,可人多地少之時,苛捐雜稅百姓焉能承受,當百姓無法承受時,自然會揭竿而起。古往今來,皆是如此。古往今來歷朝歷代皆是如此,對內橫征暴殮,對外行以王道,如此內掠之下,百姓反彈,王朝覆滅。而反觀西方如古之羅馬、今之英國,往之西班牙無不是行以外掠,開拓國土、征服蠻族、掠奪奴隸,對外邦之蠻族,行以掠奪,如此一來其焉能不強……”

重重的加重最後一句字,朱宜鋒興奮的發表著自己的宏論,卻令駱秉章目瞪口呆。這種視野上的差別,讓他都有點似懂非懂,沒有完全明白主公所說的話。

“沒錯,古往今之世人皆雲‘國雖大,好戰必亡’,卻不知若不加以擴張,不將內部矛盾轉移之外部,不過過剩之人口遷往海外,一旦民眾揭竿而起,屆時數百年數代人積聚之財富人力即將毀於一旦,兩者相比,孰輕孰重?所以‘國雖大,必擴張’,否則他日國必亡!”

是了!

就是這個道理,無論擴張的成本再高,相比於國家滅亡、王朝更叠,億萬百姓死難、城市化為廢墟來說,成本之低都是不值一提的。而且這也是千年王朝所必須的。

西方如羅馬帝國,之所以能建立千年帝國,不正在於其不斷的擴張嗎?當其碰到更強的敵人無法進行擴張,無法用掠奪新的土地以及財富時,王朝亦開始陷入崩潰邊緣。

沒錯,就是這樣!就是這個道理!

看了一眼駱秉章,見其依然是一副若有所思之狀,朱宜鋒略頓了一下,又解釋道:

“當然我們現在的擴張,並不是自不量力,而是抓住最後的機會,趁著西洋人對那些地方沒有興趣的時候,首先站穩腳步,就像北婆羅洲,那裏將會是我們進行海外殖民的試驗場,在未來的十年之中,將那裏建成另一個江南……”

而在這十年之中一個個殖民據點將會在非洲的海岸上出現,將會在十年後成為中國進軍非洲腹地的跳板。

“主公所言倒是頗有道理,只是……”

見主公沉默下來,好不容易有了說話的機會,自是不會錯過的駱秉章忙又說到。

“臣於家鄉之時,倒也聽說過不少同鄉遠赴南洋,可南洋諸島密林遍地,非但有食人生番,更有瘴氣等惡疾,遠赴南洋務工者,往往十之三四皆死於惡疾,若南洋之地皆是如此,待他日移民抵達時,十之三四死於當時惡疾,又如何能說以其它人前往南洋?”

不到迫不得已,沒有人願意去南洋,那是九死一生的謀生路,數百年間不知多少死於海上或南洋,又有多少人能平安回到廣東。

“哼哼,那些食人生番……殺!不殺光他們怎麽能給我們騰地方,殺掉一批不聽話,再用另一批幫助我們開荒!”

正如任何一個殖民者一樣,仁慈從來只能給予同胞,在朱宜鋒的眼裏,那些土著是殖民事業的一大障礙,既然是障礙,那就要加以清除,而清除他們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用槍彈解決問題。這是最簡單的、同樣也最有效的辦法。

主公的這番冰冷的甚至沒有絲毫人情的言語,聽在駱秉章的耳中,他完全沒有任何抵觸,在傳統的儒學觀中,那些化外蠻夷根本就不是人,既然不是人,那麽自然也就不需要加以同情。

“相比之下,本督最擔心的……”

非但南洋如此,非洲同樣也是如此。

“對於未來的殖民事業來說,最大的障礙不是當地尚未開化的土著,而是南洋的各種熱帶疾病啊,這才是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