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機遇

轟的一聲!

年輕人的話是雷鳴一般在眾人的耳邊響起,指令所有人都驚愕的看著彼此,作為生意人的他們豈不知道年輕人話中的道理。

是的,就像他說的那樣,即便是全國都不需要鐵路,廣州也需要這條鐵路,有了這條鐵路廣州才能活下去!

從南京條約議定之後,廣州的商業情形便每況愈下,因為英國人議定的條約規定的“五口通商”從根本上重創了廣州。外貿市場有個基本原則:港口離產地距離越近,運輸成本就越低,產品也越新鮮。當時,外國商人來華主要是購買紅茶和絲綢,如果要購買紅茶,他們會發現,離紅茶主產地武夷山最近的口岸是福州,而不是廣州,所以現在福州的茶葉外銷量正在漸漸超過了廣州;如果要購買絲綢,他們會發現,離絲綢主產地湖州最近的口岸是上海,而不是廣州,所以早在七八年前起,上海的絲綢外銷量就超過了廣州。如果要做其他生意,特別是非法的鴉片走私,那麽英國統治的香港無疑也比廣州更方便。因此,從八年起,廣州便讓出了已保有一百多年的中國、乃至全球最大港口的桂冠,自己無可奈何地逐步淪為一座平凡的省會城市。

作為擁有幾十年、以至上百年從商經驗的商業世家,十三行商人們的商業嗅覺自非常人可比。當初他們竭盡全力不計代價的阻止戰爭爆發,一方面固然是因為他們更清楚洋人實力遠勝於朝宮廷,另一方面未嘗不是為了維持廣州的地位,而在戰爭爆發時,他們就看得很清楚:無論這場戰爭的過程和結局如何,廣州的經商環境都會惡化,廣州的經濟地位必將沉淪。甚至也正因如此,他們才會趁著行商解散的機會,紛紛轉作他業。

但現在,這條鐵路卻讓他們看到了新的希望——有了這條鐵路,廣州就能恢復昨日的地位,到時候湖南、湖北以至於四川、貴州等地的商品皆可經由鐵路運往廣州!而各國洋船又會再次雲集廣州。

這不正是他們夢寐以求的嗎?

驚訝著這個年輕人的見識,伍崇曜離開座位朝著他走過去,坐到其面前。

“這位小兄弟,未請教,您是?”

“伍世叔,小侄潘兆林,見過世叔!”

年輕人絲毫未敢托大的站起身來,沖著伍崇曜恭敬的施禮說道。

“你是正官家的?”

伍崇曜口中的“正官”指的是同孚行潘家,潘家更是當年的行首,不過其早在戰爭之前,便靠著行賄官府,退出了行商之列。雖是如此,潘家依然可以稱得上是廣東首富,其家產又豈止千萬之數。不過與自己這個總商落得漢奸之名不同,潘家的潘正煒極會為人,在上次沖突中更是得了“毀家紓難”的贊揚。

“正是,家父因身家染姜,特令小侄前來觀禮,先前一番妄言,還望世叔見諒!”

“妄言?”

看著面前的這個年輕人,伍崇曜搖搖頭。

“若這是妄言的話,那世間之言恐怕皆是妄言了,賢侄,如你說所說,這鐵路便是我廣州的活路,若是當真能築一條鐵路,通至內陸,那我廣東焉能不復昨日繁華!”

感嘆中伍崇曜朝著車廂外看去,看著車廂外的田地。

那個自那日宴會之後便於心底浮現出來的念頭,更是不斷的於伍崇曜的心底翻動著,他的眼睛更是巴巴的注視著前車廂,片刻之後,他看著潘兆林說道。

“賢侄既能看到這鐵路與廣州之便,不知賢侄是否有意這鐵路?”

伍崇曜的問題讓潘兆林先是一愣,爾後又詫異的問道。

“世叔,莫非您有意辦這鐵路?”

在發出這個問題時,潘兆林的心臟急跳,自從潘家靠著重賄退出商行之後,這十幾年間雖說他業有所收益,可實際上卻也是做吃山空,為了維持體面每年更花費頗多,每年數十萬兩的開支,雖看似不多,但早晚必將潘家拖垮。

若是能參辦這鐵路,那潘家豈不又多了一份收益?再則,潘兆林與他父親不同,因為潘家的海山仙館一直都是官員非正式接見洋人的地方,所以他也與洋人有著諸多接觸,從而使得他對西洋有一定的了解,自然知道這鐵路於西洋向來都是獲利頗豐,重新與洋人打交道做生意,有違“不為行商”的祖訓,可這鐵路卻不同。若是潘家能修以這條鐵路,每年土洋貨運銷皆以鐵路,獲利又何止千百萬?

此時於車廂中所最有趣者莫如看田內鄉民……盡皆面對鐵路駐足而呆視也。或有老婦扶杖而張口延望者,或有少年荷鋤而癡立者,或有弱女子觀之而喜笑者,至於小孩或懼怯而依於長老前者,僅見數處則或牽牛驚看似作逃避之狀者。然究未有一人不面帶喜色也。

左手端著茶杯,右手用去用杯蓋浮去茶面上的茶葉,李子淵並沒有說話,他只是看著面前的訪客,這兩位客人突然的到訪出乎他的意料,同樣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沒有想到,他們的反應會這麽的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