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家事

時近正午一艘洋輪泊於的武昌城外沿江處新建的碼頭上,不一會那木制的棧橋上便熱鬧了起來,在碼頭上的苦力開始準備幹活的時候,船上的一個包裹則直接交給了等待多時的郵差,這是從香港、上海等地寄來的包裹。

郵差,對於現在的湖廣而言,可以說是一個極為新鮮的職業,其實這也不算新鮮,畢竟早在督府創辦之初,便已經設立了郵政局,不過那時郵政局以帶運民間信件為主與民信局類似,其專門帶運官信,包括義軍官兵的信件。

雖說那時郵政局專事官信,但是因為粵匪入鄂導致半省民信局紛散,加之民間信局“夥計太眾,良莠不齊,百弊叢生”,同時為降低成本,郵政局便開始承接民間信件,因其相比民信局更為便利,因而受商民推崇。而經過幾個月的摸索後,這郵政局便仿效西方於湖北、湖南建了郵政網。而且完全改用西方郵政局之法後,不僅可以省經費,新式郵政亦可以便於官商。雖然現在郵政收入並不高但是督府的補貼亦越來越少。

雖說這郵政局目前僅局限於大漢都督府所轄的湖北、湖南兩地,但卻已經悄悄的開辟了至上海以及香港的“地下郵路”,而這自上海駛來的外洋商船帶來的包裹,便是從兩地寄來的郵包。

不過只是兩三個時辰後,這從上海“寄”來的郵包中的信件便幾經分撿,開始由郵差送出,其中大多數信件都是送往督府,這些信件中除了各洋行寄來的信件之外,難免的還會有一些私信,其中甚至還有寄給夫人的信件。

對於作為都督夫人的徐靈蕓來說,她幾乎不問外界之事,可雖是如此,家事她卻不能不問,就像現在接到二叔寄來的信時,她略微看了一眼,那眉頭便皺成了一團兒。她看了一下桌上的洋鐘,已經是下午六點半了。

“現在應該沒有什麽事了吧!”

心底這般尋思著,她便拿著信朝著相公的書房走去,隔著書房的玻璃窗可以看到朱宜鋒正在看著書,看著神情專注的相公,她的心底便是長嘆了口氣,在過去的幾個月中,他更多的時間是在書房中度過,現在督府執掌的省份又多了一個,將來,真不知道他會忙成什麽樣。

作為婦道人家,她根本就幫不上相公什麽忙,甚至就連家中……想到自己對那件事的處置,徐靈蕓的心思又是一沉,雖說按道理這內宅之事,自應該由她這個做主母的去處置,但會不會太過“狠毒”了。

從長沙回來後,他既然沒有說,甚至都沒有問,只是在那天晚天緊緊的抱著他,盡管他沒有說話,但她仍然能夠感覺到其所受到的傷害。

“二叔那邊來信了,你看看吧!”

拿著信,徐靈蕓似有些不快地說道。

“當初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為何非要把二叔他們送到香港,把他們接到武昌,便也省得那麽多麻煩!”

放下手中的《黃州府志》,朱宜鋒笑著說道:

“怎麽,他們又出什麽故事了嗎,讓我看看解解悶?”

想到自己的那個所謂的二叔,朱宜鋒便是一陣無奈,當初為了避免其遭滿清殺害,自己特意把他們送到香港,非但在香港給他們買了房子,甚至還送去了一萬兩銀子。可即便如此,那爺兩卻沒有一個消停的主,每隔上一段時間,總會寫信來要銀子。而他們總有這樣那樣的理由。

不過相比於讓他們在香港,朱宜鋒卻從未曾考慮過讓那爺兩來武昌,若是來了武昌,就憑那爺兩的脾氣不知會給自己惹出什麽麻煩來!現在自己正值創業之時,可不希望弄出什麽所謂的“皇親國戚”驕橫來。

“你那個堂弟得了臟病,已病得不輕了。你自己看吧。”

徐靈蕓將信遞了過去,語氣不快地說道。

“二叔現在居然把這事怪到你頭上,說若不是你造反,他們又豈會背井離鄉,宜濤又豈會染上那種臟病,又豈會為洋人於報上所指,這人真是的……”

接過信一看,見是滿紙對自己的不滿,朱宜鋒的心底立即湧起一陣不悅:

“他們這爺兩,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想到自己那個二叔剛一得知自己於勾結“發匪”,便終日緊張著生怕連累到他,後來自己不過只是一提送他們去香港,其便一口答應了下來。若是他們在香港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將來無論如何,自己都不會太過薄待他們,但他們卻一再的於香港給自己惹出了一些麻煩事。現在那位堂弟得了梅毒,甚至還被捅到報紙上。

“我在這邊辛辛苦苦的打天下,這爺兩卻是如此荒唐,此事居然還傳到報紙上,實是在該殺!”

相公的話讓徐靈蕓心底微顫,見其這般生氣連忙安慰道。

“相公,他們終歸是你的親人,縱是再生氣也不能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