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家國事(第2/2頁)

“我也不知道,從離開武昌之後,我總覺得的有些古怪,可卻也說不出來,所以才臨時起念,改道從漢江走……”

也許是女人的直沉,從第一次見到陳方南的那天起,她便有種異樣的感覺,而在離開襄陽後,那種感覺更濃了,也正因如此,她才出用一百兩銀子讓船家悄悄離開船隊,轉道從漢江進入陜西,雖說離渭南孝義又遠了數百裏,可這年頭小心些總是沒錯。

“哦!”

輕應一聲,張妤捷又忍不住朝著南方看了一眼,她知道自己這一走,恐怕再也回不了那武昌,回不到那人身邊了。

“姐姐又想他了?”

聞言張妤捷呆了半晌,自己是在想他嗎?

想著他,她又一次想到那個人待自己的好來,眼簾一眨,那淚水便流了下來,望著江岸的山峰有些痛苦地說:

“是、是我負了他……我怎麽能這樣……”

可此時縱是再過後悔,卻已經晚了……此時內心的惱悔卻全都變成了眼淚。

遠在數百公裏外的長江上,對於第一次踏上蒸汽船的郭嵩燾來說,這裏的一切都是讓他好奇的,自從那日與曾國藩一別之後,他並沒有直接去嶽州城北的漢軍大營,而是在嶽州城內等了兩日後,方才去了長沙,於長沙先是拜見了左宗棠,然後經其的引薦方才見了大都督。

而對於郭嵩燾這位歷史上的中國第一位駐個公使,朱宜鋒同樣是聞名已久,自然也知道先有郭嵩燾的幾度登門,曾國藩才終為所動,創辦湘軍,後又將郭嵩燾於羅致幕中,出謀劃策、募捐籌餉,成為曾國藩的得力助手。

對於像郭嵩燾這樣的湖湘子弟的投順,朱宜鋒自然是雙手贊同,甚至在還未離開長沙的時候,便於心下有了一番定量,想好了他的去處——出任駐外使節,準確的來說是作為派駐到國外的代表,畢竟,無論是英法等國將來的留學生管理,亦或進機器設備的引進,都需要有專人負責,朱宜鋒並不想派去一位腦子裏只有“之乎則也”的大使到英國去。

在現在的督府之中,沒有誰比郭嵩燾更合適,歷史上時清政府籌議興辦洋務方略,郭嵩燾慨然命筆,講自己辦洋務的主張和觀點寫成《條陳海防事宜》上奏。認為將西方強盛歸結於船堅炮利是非常錯誤的,中國如果單純學習西方兵學“末技”,是不能夠起到富國強兵的作用的。只有學習西方的政治和經濟,發展中國的工商業才是出路。其也因此名噪朝野,當然那名聲更多的是惡名。

但是像這樣的能夠一眼看到只有學習西方的政治和經濟,發展中國的工商業才是出路的讀書人,於這個時代又何其之少?

此時,置身於艙中的郭嵩燾並不知道他身邊的大都督已經將其去處做好了安排,而只是與其談論著其“以嚴刑峻法整頓吏治”的主張,更是暢談著“吏治崩壞是滿清失以民心的根本”,對此,朱宜鋒自然表示贊同。

“果然英雄所見略同,以嚴刑峻法整頓吏治固然重要,但雲仙可曾得洪武帝時,對貪官汙吏行以剝皮填草之舉,亦又威懾多少人?為何洪武在時,官吏不敢言貪,洪武去後,吏治既刻崩壞?”

“這……”

面對大都督提及的這個問題,郭嵩燾不禁一愣,眉頭微微一皺,然後便如實地說道。

“在下不知,不知大都督以為,何至如此?”

朱宜鋒當下端起茶杯,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只是隨口說道。

“雲仙是胸懷大才之士,本督以茶代酒,敬雲仙一杯!”

在郭嵩燾不明所以時,朱宜鋒又說道。

“本督興兵反清,所為者,一為驅逐韃虜,恢復中華,二為恢復天下之太平,為了是還百姓一片朗朗乾坤,這吏治何時為清,本督不知,但以洪武之烈,尚不能令吏治清明,那僅靠以嚴刑峻法整頓吏治又豈能清明吏治?還百姓一片朗朗乾坤?”

說到此處,朱宜鋒又頗有深意地說道。

“今人每每有不解之處,往往欲求問於先賢,先賢亦未曾答之,史書亦未曾載之,如此一來,何以求教?”

大都督的反問,讓郭嵩燾連連點頭之余,神情越發凝重起來,他只看到了吏治崩壞導致的民心盡失,只以為嚴刑峻法整頓吏治便能還百姓一片乾坤,可恰如大都督所言那般,剝皮填草懸於衙內尚不止貪,那何以止貪?

“何以求教……”

於唇邊反復念著這個詞,突然從艙外傳來的汽笛聲卻讓他一愣,像是突有所悟似的擡頭看著大都督問道。

“大都督,既然是求知史書所不能,那是否可求教於西洋?西洋可有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