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義軍

雖說那城門上懸著“仁義之師”的旗幡,可對於黃州城的百姓來說,經歷幾天兵禍之劫的他們,對於那四個字只不過是眼瞧著罷了。就像那太平軍一夜之間變成了“義軍”一般。

“仁義之師!”

立於院子裏瞧著城頭上飄著的大旗上的四字,陳瑞搖搖頭,冷冷一笑,不過與過去一樣,雖說有著秀才功名的他,可卻也是一副灰布短棉衣,而不是生員們標榜自己的青布棉袍,倒不是說他不標榜自己,而是因為那些發匪著實讓人失望至極,進城後,非但砸了孔廟,而且到處燒書,甚至亂抓讀書人。

也正因如此,雖說他骨子不滿滿清的統治,卻也不喜那些自許恢復河山的“太平軍”,在他眼裏,所謂的太平軍不過只是史書記載的如黃巢一般的賊寇罷了,若這般模樣也是天下久待之真主,那這老天可真就瞎了眼了。

因為沒戴帽子的關系,那額頭被寒風一吹冰涼的頭皮只讓他忍不住打了寒戰,想到野書中記載的明清革鼎時的“留發不留頭”的屠殺,對百姓這大清國又談何仁義之舉?

至於這“義軍”?想來也是一路之丘吧!

“這老天可不就是瞎了眼?”

心底這般嘀咕著,想著這打從發匪占城後,非但查沒了全部商鋪,這集市也給廢就,縱是有錢,百姓們也買不著糧食,縱是那糧價見天漲,老百姓至少還能買著米糧,可現如今,這商鋪可都給查沒了,就這般不準人行商做買賣,畢竟不是個事兒,像他這樣的略有些許家財的人家,家裏的存糧還能再撐一段時間,但這滿城上下的百姓,可該怎麽辦啊?

幾個鐘頭前,在聞之發匪撤出城後,他還尋思著沒準這發匪要棄城而逃了,可那慶幸還沒持續幾個時辰,出城的發匪便再次入城了。

秀才心憂天下事!

可天下的事兒,又豈能輪著他做主,至少這黃州城裏的事情,便輪不著尋常人來說做出,就像此時,這黃州城裏能做主的便是剛剛進城的朱宜鋒,昨個還只率領著不過五百烏合之眾的他,現在非但有了兩千人馬,且又據了一座府城,這心情自然也就隨之膨脹了起來。

雖說那府堂上懸著的“明鏡高懸”匾牌斑駁陸離的掉著漆,這府堂內的房頂上也張著蛛網。

這便是黃州府衙了!

置身於府衙內的朱宜鋒,再看著那居中的階上的台案,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幕來。

來人,狗頭鍘伺候!

現在自己可不就是執掌生殺之權的一方……呃,一方啥呢?

管他哪,反正現在這黃州城裏是自己當家。只覺得內心因為這地盤而有那麽點膨脹的他人還沒從那歡喜中恢復過來,旁邊就響起了李子淵的話聲。

“大人,這黃州已平,應該盡快安定民心咱們現在就得先張貼安民告示!”

安民告示?

雖說對於這個詞兒有些陌生,可朱宜鋒也曾從小說、電影裏知道這個告示。

“大人,這據城之後,首要在於安定民心,在下見黃州城內商鋪閉市,百姓無敢外出,雖是年節,可長久總不是法子,大人欲於此長久,理應張貼安民告示,以定民心!畢竟咱們不是打著搶上一票便走的心思。”

見大人似有不解,李子淵連忙解釋著,他的這一番話倒是讓王孚、李元吉兩人臉上無不是一熱,搶一票便走,這不正是他們原本的想法嗎?

至於安民告示,他們也曾張貼過,可屁用沒有,依然是查沒了城內所有的商鋪。只差沒有挨門挨戶的“查沒”財物了。

“這安民告示要趕緊張貼,子臨,嗯……這安民告示,還要煩你代筆!”

“這……”

雙手合禮,李子淵便謝道。

“大人吩咐,在下無敢不從!”

依如過去般,李子淵把自己的位置擺的極為準確,他只是一個師爺、幕僚,而他給自己的定位也是如此。

見有人專美於前,自認為還是個讀書人的王孚,又豈會不知道現在最要緊的是要在“新主子”面前顯示出自己的重要性,幾乎是在李子淵應聲之余,他便於一旁說道。

“大人,卑職有一句不知當說不當說!”

與李子淵自稱“在下”不同,王孚可不覺得自己現在有稱“在下”的資格,這會之所以出言,那也是為了加重自己在“新主子”面前的印象。

“宦廷,你我都是自己人,有什麽當說不當說的!以後大家有什麽建議盡管提,我可不是什麽師帥、軍帥的,動不動就在大家夥面前耍著威風。”

朱宜鋒展顏一笑,擺出了一副和藹可親、平等待人的作態。

“是,大人,卑職想說的是,銀子!”

吐出那兩字後,生怕對方不理解自己用意的王孚那裏會賣弄什麽,而是直截了當地說道。

“先前大人許諾,這一個人四兩銀子,這差不多小兩千人的隊伍,再加上各級頭目,一個月至少得一萬兩銀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