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招安

“……現在將軍率仁義之師,欲對罪人所領烏合之眾進行清剿。久聞將軍用兵如神,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罪人聞威名而股顫,聽鼙鼓而心驚。經再三權衡,罪人欲棄暗投明,向將軍投降,從今後洗心革面,改惡從善,望將軍感念上天好生之德,化幹戈為玉帛,以免生靈塗炭,罪人則任憑將軍發落,萬死不辭。”

得!

這馬屁拍的,拍得誰?

這降書上沒寫,可那字詞寫的是一個肉麻,這人啊,當初怎麽沒瞧見他有這樣的文筆?

這人可不就是老交情嘛,當初若是他們,恐怕自己也不會那般容易的搭上那條線!

難怪黃州城裏的太平軍到現在還沒有棄城,弄了半天,是他們想要招安啊!這群鉆營之輩,可真是壞老子好事啊!

“恭敬大人、賀喜大人!”

就在朱宜鋒心道著“老相識”們要壞自己好事時,眼前突的一亮,李子淵卻在一旁連聲恭敬起來。

“非但這黃州府復城之功垂手可得,又有招安悍匪為我用之奇功!大人何愁大事不成!”

李子淵是個聰明人,他只是借著“恭喜”略點了一下,然後便不再言語了,這是作為幕僚的最起碼的常識,不能掩蓋東主的“才智”,而經由他這麽一點,朱宜鋒立即意識到機會就在眼前。

先前自己還愁著黃州城欲得而不成,現在既然有人願意獻給自己,那豈不正好。現在自己的身份是什麽?

是官兵!

對,自己只想借官兵的皮去嚇退黃州城內的太平軍,卻忘了這皮還有另一番用處。

“子臨。”

心情大好的朱宜鋒沖著李子淵笑道。

“來,你來說說,接下來,這戲怎麽演?”

不知過了多久,等王孚醒來的時候,他朝著左右看去,才發現自己置身於一間堆滿幹糧的柴房中,盡管後腦勺疼痛難忍,但是他還是仔細打量著一下周圍的環境。

這是那?

怎麽了?

下一瞬間,王孚才意識到自己碰到了什麽事——被綁票了!

奶奶的……意識到自己被綁了票的王孚心裏頓時湧出一團火來,娘的……老子可是綁票的祖宗,居然被人給綁了,還是讓家黑店給綁了票!

“喂,人哪,有個喘氣的趁早把老子給放了,要不然小心老子把你的黑店給放火燒了……”

王孚這般嚷喊著,那邊卻沒有人理解他,只是將他整個人捆在那,嚷嚷了幾句,見門外沒有了動靜,王孚心底不由的暗自敲起鼓來,這事似乎透著古怪,按道理來說,這年月,兵荒馬亂雖說會有黑店,可也不至於設在官道上不是,萬一官軍或者造反的打了過來,別人沒綁著,店反倒是先給燒了。

那人,難道不是開黑店的?還有……

仔細瞧一下這柴房,別的不說,就是這木梁,瞧著也不像是那過路店子,更不像山寨裏頭臨時搭出來的房子,這是那?

是誰綁了自己?

“犯人醒了?”

聽著屋子裏傳來的嚷嚷聲,李子淵問道院子裏守著的衛兵,這衛兵現在全換上了號衣,無一例外的都是練勇的號衣,不過只是簡陋且單薄的罩衣,都是鎮子裏的女人們連夜縫出來的,號衣中間的“勇”字,更是顯出了大家的身份——官軍,不,應該說是配合官軍剿匪的勇營。

“師爺,人醒有一會了,一直擱那嚷著!”

守在門外的人話聲不大,可卻隱約的傳到屋內的王孚耳中,一聽有人,他又嚷嚷了起來。

“快把老子給放了,要不老子非得……”

不等他說完,一個話聲卻震得他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既然醒了還不快點押過去,大人要過堂了!”

大人要過堂?

什麽大人?

別說,只聽著這兩字王孚的心底便是一陣激動,難不成自己碰著官軍了?

“大老爺升堂羅——帶人犯!”

猶自還在發愣的時候,王孚背後有人一搡,喝道。

“丟你媽!叫你過堂沒聽見?”

聽著耳邊的湖北口音,王孚倒是信了起來一個踉蹌才穩住了步,緩緩往前走著。其時天剛放亮,外邊明裏邊暗,好一陣他的眼睛才適應了,這對看清裏邊也是四個穿著號服的練勇分立而旁。至於那正堂“公案”則是一張八仙桌,坐在八仙桌後的那位“大老爺”,大個子相貌很是白凈,偏身坐在公案後,沒有穿公服,只戴了頂六合一統黑緞瓜皮帽,中間嵌著一塊漢白玉,卻也是一副一表堂堂的模樣。

瞧起來似乎有些面熟,西邊坐著一位師爺,看著那有些面熟的大老爺,仔細認了才想起似乎前陣子在洋和尚寺裏見過的那個——想到這,王孚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氣,這人,這人當真是官軍?

暗自提了一口氣,王孚在堂中站定了,他知道,眼前這一關,若是過不去,恐怕今天這命就非得交待在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