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欽差大臣

這條路是走對了!

同樣的感嘆並非僅只有石達開一個人發出,同樣的話聲還從團風集處的傳出,面對遠去的木船,看著江上的一艘艘的船只,此時朱宜鋒已經緊張的後背直冒冷汗,這,也許就是傳說中的燈下黑吧!

之所以選擇假冒太平軍占領團風集,他的用意非常簡單,無非就是在賭,賭這個時代的信息勾通不靈,位於江岸邊的團風集的前方是一片面積頗大長滿蘆葦的新生沙洲,其又遠離官道,打著太平軍的名義在駐於此地,碰到陸路太平軍,可以冒充是水師派來沿岸掃蕩的,若是碰到水陸,搖身一變,又成了陸路夾江掩護的部隊。

盡管對於太平軍沿江東征的部署不甚至清楚,但至少有一點可以確信,就是那些太平軍絕不會把區區兩百多人看在眼裏,更何況還是“自己人”。

“乖乖,東家,這,這至少得有幾千艘船吧!這些人得過幾天啊!”

頭系著紅巾,李子淵瞧著那幾乎占滿了江面的數千艘船只,有些緊張地說道。

“差不多快過完了吧……”

這話聲不過是剛剛落下,那邊卻見江上駛來一艘小船,船上搖漿的、掌舵的差不多有十幾人,待船近了江邊木橋處,便聽著船上有人用湖南口音大聲喊問起來。

“你們是何人,奉何人之令於此!”

盯著船上的太平軍,朱宜鋒立即大聲用廣東話喊嚷起來,甚至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但他卻知道,在太平軍中,那幾萬會說廣東話的“老弟兄”特殊的身份,在外地人的面前,那怕就是一名旅帥,也不見得敢欺惹一個“老弟兄”,畢竟這些千百年年年陷入“土客之爭”的客家人報團排外之心遠非外人所能了解,邊嚷邊罵著,朱宜鋒人便走到了橋頭,大有一副心情不爽想要收拾人的意思。

“我們旅帥說了,老子們他媽的累得像狗攆的似的,在這路上跑著,護著你們,他媽的還沒來得急喘口氣,你們他媽的還問老子是何人,有本事上,上來讓爺問問你他媽的是什麽人……”

躬著腰身的於小寶在東家嚷罵完後,也跟著罵了起來,當然他的罵更多的是在重復著東家的“意思”,他這麽一罵不當緊,那船上的人臉色瞬時一變,看似其中的一個領頭聽著這人說的是廣東話,更是連忙堆出了笑來。

“兄弟莫怪,都怪我,都怪我,打擾了諸位……”

說著話,他便用手示意這下屬搖槳離開,那裏還敢上岸盤查這些人的身份,生怕一不小心不知冒犯了那位王爺丞相的族兄族弟的,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走了……”

瞧著對方火急火燎似的逃去了,朱宜鋒不禁長松了口氣。

“走了,東,東家,這,這事過去了嗎?”

“暫、暫時算算是過去了,接下來就是,就是,就是官軍了……”

官軍!

朱宜鋒口中的官軍指的自然是從廣西一路尾隨進攻太平軍的向榮,十二月初四,在太平軍攻克武昌的時候,向榮率領的援軍尚有數萬人屯於城外,其中張國梁所部戰鬥力極強。在武昌城破後,太平軍更是忙於城內政權建設,搜羅民眾參軍,並未進攻向榮,因此剛被革職,又因軍事緊急,武漢前線統帥乏人,不久,朝廷又令他暫署湖北提督,並授為欽差大臣,專辦軍務,所有軍營文武,統歸節制。向榮於屢獲重咎之後膺此重任,使他自然對皇上感激涕零。

洪楊兩人的無力顧忌,給了向榮以喘息之機,令他得以重新鼓舞因城破而淪喪的軍心,修築陣地,斷絕太平軍糧道,尋機挑戰。不久,因太平軍監管火器的士兵不慎,引爆火藥,營壘火起,向榮趁機進攻,當時寒風凜冽,火勢猛烈,張國梁部又以火罐、噴筒助以火勢,太平軍節節敗退,多處營壘被毀,秦定三、馬龍各部均大有斬獲,直到韋昌輝率部來援,戴罪立功清軍方才撤退。

洪楊因見向榮兇猛,立即派翼王石達開出城駐紮,在太平軍中石達開更是以擅用大炮聞名,加其其部又有兩千洋槍隊,其抵達城外後,立即於城外修建土墻,搭建炮台,又別處心裁地將大炮按高低交叉射擊的角度安放,以圖多角度立體炮擊清軍。臘月二十七,向榮率部幾路來攻,其先是被土墻所阻,又遭炮火織成的火網攔截,未能前進一步,直到其部下張國梁從後迂回繞過石達開的火力網,居高臨下擊殺太平軍千人後方才扭轉戰局。而面對這一危險石達開立即率部沖出土城,攻擊張國梁所率捷勇,兩軍在暴風雪中大戰半天,最後勝負不分的兩軍方才各自撤退。

也正因為臘月二十七的那場酣戰,才讓洪楊下定順江而下,奪取江寧進而控制江南繁華地帶的決心。而對於向榮來說,在武昌城外的多次撕殺之後,其所率領的數萬清軍精銳已經損耗過半,剩下的兵士更是早已疲憊不堪,已經無力再行進攻,就在向榮心愁著如何向皇上交差的時候,武昌太平軍一撤而空的消息,更是讓向榮整個人激動的猛然跳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