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古拉格的囚徒(下)

兩名全副武裝還挎著沖鋒槍的政工人員,在聽到沃斯利博伊尼科夫上校向崔可夫介紹他們的時候,一起上前擡手向崔可夫敬禮,並且自報身份。

左邊那名中等身材的小胡子先開口說:“您好,將軍同志,營級政委克拉夫丘克向您報道,聽候您的指示。”

等他說完,右邊的那個瘦高個才接著說:“您好,將軍同志,副營級政委舒什科維奇向您報告,等候您的命令。”

崔可夫和兩人一一握手後,關切地問:“你們這一路還順利,沒遭遇敵人的空襲吧?”

克拉夫丘克雙手緊握著崔可夫的手,回答說:“謝謝將軍同志的關心,因為我們都是白天休息,晚上行軍,所以幾乎沒有什麽人員損失。”

“部隊到哪裏了?”

“報告將軍同志,離這裏大概還有十五公裏。以現有的行軍速度,在天亮時,應該能到達指定位置。”

崔可夫松開他的手,走到桌邊坐下,接著問:“這支部隊裏有多少人配備了多少武器?”

克拉夫丘克扭頭看了看身旁的舒什科維奇,見他肯定地點點頭,才回答說:“除了押送他們的兩個營的部隊配備了武器外,其余的人都沒有任何武裝。”

聽他這麽一說,把崔可夫嚇得直接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他吃驚地問:“兩萬人都沒有配備武器,要是在路上遭遇德國人怎麽辦?難道你覺得我們赤手空拳的戰士,能打敗武裝到牙齒的敵人嗎?”

“將軍同志。”一直沒說話的舒什科維奇接過話頭,冷漠地說道:“我們出發時,上級有命令,一旦遇到您所說的那種情況,我們押解的戰士有權開槍,將這些人全部解決掉,免得他們被德國人俘虜或者投降敵人。”

舒什科維奇的話,讓我驚出了一身冷汗,兩萬人啊,說殺就要毫不留情地全部殺光,真是太草芥人命了。這時我也想明白了,為什麽剛才我們到來時,師長沃斯利博伊尼科夫上校帶人出來迎接我們,而這十幾個人卻待在指揮部裏沒出來。我起初以為他們是不給崔可夫面子,現在方才明白,分明是這兩位營級政委,擔心另外十個來自懲戒營或者古拉格集中營的軍人趁機逃跑,而特意留下看管他們的。

崔可夫板著臉,看著站在墻邊穿新軍裝的那種指揮員,問克拉夫丘克:“營級政委同志,他們是什麽人?”

克拉夫丘克回頭看了一眼,聳聳肩膀,回答說:“還能是什麽人,將軍同志。這些人都是從懲戒營裏抽調出來的,由於他們曾經在部隊裏擔任過基層指揮員的職務,所以這次就臨時給他們授予了軍銜,來指揮這支囚徒部隊。囚徒們共分成兩百隊,每隊一百人,他們十個人每人管理二十隊囚徒。”

“那在村北的兩百多人呢?”聽到說這些人都是從懲戒營來的軍官,不禁引起了我對村北那兩百人的興趣,所以沒等崔可夫說話,我就急匆匆地問道,“他們也是來自懲戒營,都有戰鬥經驗的軍人嗎?”

克拉夫丘克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不停上下打量著我,張了張口,想說什麽又咽了回去。他可能是想問我是什麽身份,但看到崔可夫也沒有怪罪我搶先發言,所以變得猶豫起來。

就在他左右為難之時,崔可夫在旁邊說話了:“營級政委同志,這是我集團軍的參謀處長奧夏寧娜中校,目前代理著參謀長的職務,這些事情是她的管轄範圍,你就向她報告吧。”

有了崔可夫的幫腔,克拉夫丘克也不敢抗命,只好不情不願地說道:“是的,中校同志,那兩百人都是來自各懲戒營的軍人,因為他們都參加過戰鬥,有一定的戰鬥經驗,所以上級才讓他們擔任隊長的職務,來管理那些從來沒有經歷過軍事訓練的囚徒。”

對於靠在墻邊站著的十名來自懲戒營的軍人,我對他們既沒有好感也沒有惡感。我沖那些人仰了仰下巴,吩咐克拉夫丘克:“營級政委同志,讓他們過來向司令員報告吧!”

克拉夫丘克答應一聲,轉身沖那些人一擺手,態度惡劣地說:“喂,說你們呢,快點過來,向將軍同志報告。”

十名指揮員上前兩步,來到崔可夫的面前,擡手敬禮後,就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不動。

崔可夫背著手,從隊列的右邊走到左邊,又從左邊走回了右邊,看著他們饒有興趣地問:“指揮員同志們,你們為什麽不說話啊?誰主動點,先報出你們的性命、軍銜,以及被關進懲戒營的原因。”

聽到崔可夫的話,十名指揮員還是像十根木樁子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崔可夫見沒人說話,用手一指最右邊的大尉,說道:“大尉同志,就先從你開始自我介紹吧。”

瘦高個的大尉上前一步,大聲地說道:“大尉謝傑裏科夫,俄羅斯人。原第34摩托化步兵旅的營長,在五月的哈爾科夫戰役中被俘。六月的時候,我和幾名戰士從敵人的看管處逃了出來。但是當我回部隊重新報到歸隊時,卻被當作逃兵抓了起來,送進了第149特別旅的懲戒營。”聽到大尉說道因曾被俘而被送進了懲戒營,我的心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動的速度,要是我的柳班被俘的事情被內務部的人知道了,那麽等待我的將會是什麽命運,是被送到懲戒營還是被就地處決。這麽一想,我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