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車中閑談(第2/3頁)

當打掃戰場時,薩任和特魯寧來到了我們中間,對我們營所取得的戰果大加贊譽。在這一刻,我才第一次看到他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經過這次戰鬥,我所承擔的工作,也由原來救助傷員、運送物質、打掃戰場這類的工作,變成了負責全營的政治宣傳,並有資格參與作戰計劃的制定。”

“薩任上校是一個屢立戰功的英雄,但他的缺點也不少。我不止聽一個人說過,他的脾氣暴躁,是個很難相處的人。”崔可夫忍不住又插嘴,發表了自己對薩任的一點看法。

“是的,司令員同志。到團裏以後,我就聽不少人說他的脾氣古怪,但在真正接近後,卻發現他還是有很多優點。雖然他有時很粗魯,經常在制定作戰計劃時,沖著自己的部下大發雷霆,跳起腳來發脾氣。但是等事情一過,他又會讓被他罵的狗血淋頭的部下道歉。

在戰鬥中,他也有缺點。只要在打仗的時候,遇到了前面的情況不妙時,他就會對特魯寧說:‘政委同志,這裏交給你了,我到前線去看看。’說完,就帶著幾名警衛員,跑到戰場最激烈、最危險的地方,甚至和敵人面對面地交火。

不可否認,他的這個作戰特點,自然會給第一線的指戰員們增添無限的力量和勇氣,能夠使最危險的陣地穩定下來,或者使最難攻克的陣地被我軍突破。可是他忘記了他是指揮員,應該留在指揮部裏統籌全局,而不是像普通戰士那樣去沖鋒陷陣。他的這個缺點,如果是當連排長的時候,還不顯得怎麽明顯;等他指揮一個團,一個師的時候,就顯得越發危險了。要知道一旦他在戰鬥中有什麽意外,部隊就會出現群龍無首指揮癱瘓的情況,到時就有可能破壞上級交給我們的重要使命。”

崔可夫聽他這麽說,居然出人意料地點了點頭,接著說道:“班杜林同志,你說得很對。要知道在前段時間的戰鬥中,就有過這樣慘痛的教訓,第192師師長紮哈爾琴科上校,當敵人突破該師的防線,並向他的師指揮部逼近時,他沒有聽從部下的勸說,迅速地撤退,而是要留下來和敵人戰鬥。結果等他乘離開師部時,卻被逼近的德軍坦克發現,他的吉普車被炮彈擊中,他本人也當場犧牲,失去了指揮的第192師很快就被敵人擊潰了。要不是第62集團軍在科斯卡河邊有堅固的防禦工事的話,估計他們就全軍覆沒了。”

說到紮哈爾琴科的犧牲,班杜林也唏噓不已,感慨地說,等回到師裏,一定要好好地勸勸薩任上校,不能讓他在戰鬥中輕易到前沿去冒險。

兩人的談話,還是給了我一些啟示。我在考慮既然曼納海姆防線在蘇芬戰爭中,都能給強大的蘇軍予以重創,假如在斯大林格勒城裏也修一道這樣的防線,是不是可以在給敵人予以重創的同時,又可以盡可能多地保存我軍的有生力量。

正想著,又聽到後面的班杜林在問:“司令員同志,我看到您的那名傳令兵,年紀看起來還非常小,應該還不到十八歲吧。”

這個話題再度引起了我的好奇,因為在我的眼中,西多林簡直就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可崔可夫為什麽會用他當傳令兵呢?要知道,比西多林有經驗更靈活的戰士多了去了。沒想到崔可夫一開口,我就知道他的選擇是對的,假如換了我,我也會這麽做的。

只聽到崔可夫悠悠地說道:“班杜林同志,傳令兵西多林的名字叫列沃利德·季莫費耶維奇·西多林,今年十六歲……”說到這裏,他看的班杜林想說什麽,擡手制止了他,接著往下說,“他的父親叫季莫菲·西多林,是我第62集團軍司令部的作戰處長。戰前,西多林中校還在白俄羅斯軍區司令部當作戰參謀時,我就認識他了。”

季莫菲·西多林,作戰處長,我把這個名字和職務聯系起來,馬上就明白崔可夫說的是誰了,原來就是那個和炮兵主任布勞德一起到頓河渡口制止部隊潰退時,遭遇敵機空襲而犧牲的西多林中校啊。

崔可夫用沉痛的語氣說道:“16歲的列沃利德·季莫費耶維奇·西多林,在戰爭爆發後,請求爸爸帶他去前線。他爸爸便通過自己的關系,讓他在集團軍司令部警衛連當了一名列兵。因為我曾經多次見過他們父子在一起,再加上他們彼此長得很像,所以我才記住了他。他很勇敢,槍又打得好,每次任務都完成得很出色。

西多林中校7月26號中午在渡河渡口旁犧牲,當天晚上,小西多林到指揮所來找我,一見到我的面,馬上報告說:‘司令員同志,西多林中校的遺體已經運到,現在就停在指揮所外面。’

我知道列沃利德是西多林中校的兒子,看到他出現在我的面前,一時間百感交集,竟然不知道該對他說些什麽。坐在我旁邊的軍事委員會委員、師級政委康斯坦丁·基裏科維奇·阿布拉莫夫扭過頭,對他冷冷地說:‘列兵同志,把西多林中校的遺體,交給司令部警衛連長,叫他們挖好墳坑,準備樂隊和葬禮所需的其他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