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偉大的反攻(九)

我在一群指戰員們的簇擁下,踏上了剛被我軍占領的陣地。陣地上我軍被炸毀的那幾輛坦克仍舊在燃燒,地面上塹壕縱橫交錯,塹壕裏堆滿了屍體——看來,不久以前,這裏進行的那場殊死的白刃戰,遠比我在望遠鏡裏所看到的更加兇險和殘酷。

近衛師的戰士們,在忙碌地打掃著戰場。把戰場上收集來的我軍和德軍官兵的屍體分開一垛垛地堆起來。那些負傷的戰士由衛生兵簡單地包紮傷口後,傷勢輕的自己離開,重傷員就放在擔架上,由兩名戰士擡走。

“將軍同志!”我從一個由兩名戰士擡著的擔架旁經過時,突然聽見有人輕輕地叫了我一聲。我四處張望,發現原來叫我的是擔架上的傷員,他不是躺著,而是趴在擔架上。走近才看清楚,這個躺在擔架上臉部被硝煙熏黑的傷員,原來就是馬拉費耶夫少校。

我上前兩步,握住他伸出來的手,關切地問:“少校同志,您怎麽了?”部隊南下時,我把他臨時編入了坦克旅,本來想讓他趁機立點戰功,也能在弗拉索夫面前給他說說好話,等將來第389坦克師重新補充後,就讓他接替師長的職位。沒想到,在這樣我軍實力占絕對優勢的戰鬥中,他居然負傷了。

“參謀長同志。”站在擔架旁的衛生員向我敬禮後,報告說:“少校同志的背部有大面積的燒傷,右腿中了三發沖鋒槍子彈,沒有傷到要害。”

知道了馬拉費耶夫少校的傷勢不要緊,我安慰他說:“少校同志,您的傷勢不要緊,到後方醫院安心養傷,要不了多久您又能回到部隊。”

“將軍同志。”他沒有說自己的病情,而是怯生生地問:“我們的師長布尼亞琴科上校有消息了嗎?”

他的話讓我一時間無言以對,最後還是尤先科為我解了圍,他俯身對馬拉費耶夫少校說:“少校同志,請您安心養傷,上校的事情我們會留意的。”

我使勁地握了握他的手,有些言不由衷地說了句:“您放心,一旦有了你們師長的消息,我會馬上通知你的。”說完松開他的手,對衛生員擺擺手,示意他們把擔架擡走。

馬拉費耶夫最後望了我一眼,深深地嘆了口氣,然後頭把扭到一邊,重新趴了下去。

我繼續往前走,又從擊毀和燒壞的坦克旁邊走過,從沒有收拾去的我軍戰士和德軍士兵的屍體旁邊走過。我重又在想象:不久以前剛停止的這一仗,就其激烈程度和殘酷性而言,是怎樣的一場血戰,是何等的駭人。這個防禦陣地上,僅僅有德軍兩個步兵連,充其量不過四五百人,但在我家炮火打擊和坦克突擊的情況下,他們還是給我們造成如此的重大傷亡,要是他們還有坦克配合的話,這場戰鬥能否這麽迅速地結束,也是個很大的問題。

其實戰鬥並沒停止。從東南方向不斷傳來炮彈爆炸聲和隱約的機槍掃射聲——那裏戰鬥還在進行,應該是第16集團軍下屬的步兵第17旅和騎兵第44師正在利亞洛沃和敵人戰鬥。

正往前走著,突然聽到附近的一群被我軍戰士看管的德軍俘虜中,傳來了一陣喧嘩聲,我皺著眉頭向那個地方望了一眼,原本對德國人的厭惡有憑空增加了幾分。我把頭一偏,但目前依舊盯住那群俘虜,吩咐尤先科:“上尉同志,您過去看看是怎麽回事?如果有俘虜想鬧事,不用手軟,直接把他從肉體上消滅掉。”

“是!”尤先科興奮地答應了一聲,帶著兩名戰士跑了過去。

尤先科剛帶人離開,奇斯佳科夫就帶著幾名指揮員匆匆忙忙地迎了過來。雖然還隔著老遠,但我已經看清跟在他後面的是1073團的團長切爾紐戈夫中校。剛才跟在坦克後面發起進攻的步兵就是1073團的戰士。

奇斯佳科夫上校小跑著來到了我面前,立正敬禮後臉上露出愉快的笑容說道:“師長同志,您來了!”說完還向我的身後瞅了瞅,然後接著問:“政委葉戈羅夫同志呢,他率領的另外兩個團還沒有過來嗎?”

等切爾紐戈夫中校向我敬禮後,我一邊和他握手一邊誇獎說:“中校同志,幹得不錯,只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把敵人全消滅了。您的仗打得很漂亮,勝利地完成了任務,我向您表示感謝。”說到這裏,我有意停頓了一下,仔細地觀察他的表情,見他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便忍不住向他潑了冷水,“就是部隊的傷亡大了點,要知道在我軍技術裝備和火力都占優的情況下,步兵和敵人的傷亡比例仍舊達到了1:1,照這樣打下去,等我們和第16集團軍會師的時候,估計你們團也全打光了。”

聽到我的批評,切爾紐戈夫中校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連脖子都紅了,喃喃地向我解釋說:“在今天的戰鬥中,傷亡的大多數都是才補充進來的戰士。這些戰士裏很多人都才進部隊不久,甚至連射擊時要臥倒都不知道。以至於沖鋒時,他們都是直著身體迎著敵人的子彈向前沖,結果造成了大量的不必要傷亡。”